第三十七章 痛下決定地離開（4）

  第二天桐夏就向學校遞交了材料，自己開始收拾出國要用的東西，加拿大的天氣和這邊差不多，她在網上給自己添了幾件新的夏裝。學校和加拿大那邊已經是數年的合作關係，很快她就能動身飛往異國了。桐夏還沒有出過國，失落的情緒外也帶著一點點期待。

  確定了自己的選擇，桐夏才敢給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一聽到女兒拿到交換生的名額，兩位都樂開花了。母親樂呵了幾句，父親說趕她走之前來T市看她。父母頗有女兒成鳳的喜悅之情，和親戚鄰居說起來也會有面子。

  透過電話媽媽的聲音都在顫抖，桐夏不由也跟著受感染，這段時間她把近乎全部精力放在簡森身上，忘記關心這個世界上最愛自己的兩個人。選擇了出國當交換生，損失的只是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得到的卻是更光明的未來和父母的高興。

  這麼想沒毛病，可為什麼心裡還是難受得要死。

  桐夏已經不需要上課了，學校給她和另外兩名出國的同學做一些前期培訓，並為他們訂好了去加拿大的機票，由一位老師全程護送。和她一起去加拿大的女生叫沈倩，男生叫吳華。

  她沒有再聯繫過簡森，安慰自己不必做最後的垂死掙扎，簡森已經說出不想再見她的話，就不要再打擾的好。臨走前的這段時間桐夏的心慢慢變得沉靜，發現自己沒有從前開朗活潑了，笑的時候少了，哭的時候多了。

  林佑在時把自己寵成了小公主，而面對簡森，只是一次次讓自己更落魄。

  竟然忘不掉一個總讓自己難過的人，桐夏自嘲地想。

  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父母開車來T大看望桐夏，媽媽給她拿了些親手做的餅乾，爸爸往她卡里打了足夠的錢。兩人領著桐夏買新衣服吃好吃的，再三叮囑她去了那邊要學會照顧好自己，父母的不舍她感受得真切。這種像小時候被大人領著逛街的情景，以及教育的言語，熟悉而陌生，也讓桐夏感覺到自己是真的要離開了。

  

  去加拿大的航班是晚上十點多的，轉眼在即。

  臨行前一晚桐夏睡得不踏實，她也形容不來自己的感受，有去異國求學的忐忑、有對父母好友的不舍。心底也知道，更多更多是難受要與簡森的分離。

  在同一座城市不相見，卻知道與他路過相同的街景，感受同樣的天氣，某個巧合的點也許會偶遇，這樣想心裡多少是寬慰的。明天踏上去加拿大的航班，此一別與簡森分別地球兩端，就是再想他也不能任性地去見他了。

  一年後會是什麼樣子？桐夏回國還找得見簡森嗎？或者他已經有了女朋友……她不敢深想下去。

  夜裡思前想後，她決定再給簡森發一條信息。

  簡森，我明天就去加拿大了，祝你幸福。

  這祝福是真心的，也是痛心的。桐夏放下手機鑽到被窩裡掩著嘴哭了一會，沒有深夜痛哭過的人不足以談人生，所以她也感謝簡森給了自己成長的一課。

  簡森沒有回覆這條信息，在桐夏的預料中。

  出發前桐夏擁抱了每一位舍友，若菲則堅持要去機場送她。

  到達機場後，隨行老師去櫃檯給大家的行李辦託運，沈倩和吳華都有同學或家人來送機，大家進行著離別前的儀式，或擁抱或叮囑。

  本來桐夏的父母也要來送機的，但是她怕自己會在這種場合的渲染下落淚，所以不肯讓他們送自己。機場是個包含太多情緒的地方，有重逢的喜悅，有離別的感傷，來來往往過客不斷。

  就連平時大大咧咧的若菲此刻也有幾分嚴肅，雙手扶著桐夏的肩膀：「還真有點捨不得你。」

  「我也是。」若菲是桐夏在大學最好的朋友，難過時她陪著自己走出陰霾，帶她嘗試了許多有趣的事情，留下很多難忘的回憶。

  若菲抿了下性感的唇，好看的妝容下微紅的眼睛：「真討厭離別啊。」她故作輕鬆地說，「但是希望你能實現自己的夢想，成為有正義感的記者。」

  夢想真是個動人的詞，桐夏一直都有著自己的抱負，海外學習必將成為她成功路上的一大進步環節。她點點頭：「我會的。」又笑了笑說，「也許一年後我回來你就是大明星了，到時候可不能不認我。」

  「放心，我一定會推薦你去最好的娛記公司。」若菲打趣地說道。

  「討厭！」桐夏總是說不過若菲。

  若菲張開雙臂抱住她，桐夏聞到清新的香水氣息，同樣伸出雙手擁抱若菲，感受得到真心的不舍與祝福。多虧有她來送自己，不然看到別人都在告別，自己該多尷尬。

  「那不是柯簡森嗎？」

  聽到若菲的聲音從耳後傳來，桐夏止不住一個激靈。

  「你說什麼？」她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若菲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到那邊電話聯繫。」

  她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隨後灑脫地放開桐夏，一邊後退一邊向桐夏招手作別。桐夏也向她擺手再見，看著若菲消失在來往的人群中，心底悵然。

  我們確實不會知道，以為和一些人只是短暫地作別，卻想像不到很久之後才會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見面，又或者有些人永遠沒機會再見了。

  桐夏一扭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簡森，他穿著休閒襯衫，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他帶著墨鏡，筆挺地站在人群中依然矚目。他這樣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令桐夏驚喜又陌生。

  還是她主動走向他：「簡森，你怎麼來了？」

  簡森摘下墨鏡隨手掛在襯衫口，這樣一個自然地小動作還是輕易撩動了桐夏的少女心，每一次只要看見簡森，就像看到光，就像得了失憶症，好像自己從來都未受過傷。

  「嗯，來看看。」簡森也經過了一番內心掙扎，最後決定好聚好散，還是來機場和桐夏作個別。

  桐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去了加拿大有困難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有認識的朋友在那邊。」簡森說道，「我對林佑的承諾不會食言。」

  聽到這話桐夏苦笑，果然三句不離林佑，生怕她自作多情似的。

  「知道了。」桐夏應該不會再麻煩簡森了。

  「好好完成學業，也照顧好自己。」簡森姑且放下成見，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叮囑桐夏，「學著長大吧，人生總有一段路要自己去走。」

  桐夏依然苦笑著點頭，堅強的另一個含義是別無選擇。簡森說得對，可是當他遇到喜歡的女生後，不知會不會捨得讓她成熟的面對人生。

  桐夏很好奇未來簡森會如何喜歡一個人：「希望一年後回來還能見到你。」

  簡森露出一個有些邪魅的笑意，桐夏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有些不寒而慄。

  「隨緣吧。」簡森雲淡風輕。

  心痛的感覺不過如此，桐夏真實的感覺一個站在眼前的人可以有多遙遠，她再次強烈的預感自己的痕跡要被簡森從腦海中一點點擦除掉。他的人生會越來越完美，和她一點都沒有關係。

  隨行老師叫大家去檢票。

  「我走了。」桐夏招手，慢慢退後。

  簡森難得好興致地也朝她擺擺手，卻讓桐夏的心更痛了。她看出簡森今天一切反常的表現都源於心裡的如釋重負，他因為不用再見到自己不知道心情變得有多好。

  她深深地記住機場簡森的最後一個身影，想要刻在畢生的腦海里。離開的人是桐夏，他很快就會將她存在過的痕跡抹掉，可是她還要用很久很久去忘記他。

  簡森，你還是那樣英俊，和你有關的記憶仍歷歷在目。

  恐怕，從此卻是天涯兩路人了。

  桐夏轉過身的同時，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她假裝低頭找機票不想被人看到。

  看著桐夏的身影進了檢票口，簡森才徹底放下心，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重新戴上墨鏡走出機場大廳。他坐進車裡沒有立即開動，而是放了一首與自己喜好格格不入的搖滾樂，這刻是久違的輕鬆愜意。

  終於，把完整的生活還給自己了。

  答應林佑要照顧桐夏那天起他就不得不把這個女孩納入生活計劃中，像完成任務一樣想著去給予她生活的照顧，在感情上他對這個女孩則是完全陌生的。不善與人相處的簡森，尤其是面對異性，這一年多來的日子並不輕鬆，所有支撐他的力量都是來自於對林佑的感情。當過兵的簡森最看重的自然是兄弟情與義氣，還有男兒對於承諾的言出必行。

  被表白的這兩個多月來對他來說簡直是煎熬，對林佑的不安以及對桐夏的排斥兩種情緒消耗著他，他陷入了一種困境。簡森不是沒有發現桐夏不比從前開心了，同樣他也心事更重了，他討厭桐夏的靠近又不能完全疏遠她的感覺才是折磨。

  把桐夏送出國讀書，簡森相信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她奔向似錦前程，自己回歸平凡生活。而距離與時間，將他們之間拉向漸行漸遠的軌跡。

  對誰都好。

  一架飛機通過助力滑行後緩緩飛向夜空，忽閃忽爍的信號燈越來越高。

  簡森看了眼時間，是飛往加拿大的航班，準點起航。他下車站到車旁，望著消失在雲層的飛機，嘴角不自意上揚。回去的路上，簡森跟著搖滾樂動感的節奏輕輕地擺頭。

  壓抑了太久的心情終於得以釋放。

  以為結束了的，誰知道會不會是另一段故事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