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別做自以為為我好的事

  「娘，阿柳可在？」許蟬吸了吸鼻子，想到大半年未見的許柳，不由得問了一句。

  

  「你是說凝兒。」楊雪寧用帕子拭去臉上的淚，在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等會敷敷眼睛，娘帶你去見凝兒。」

  申時，母女倆腫了的眼皮消了大半，只有湊近細看才能再看出些痕跡。

  楊雪寧帶著許蟬前去了許柳住的院子，同陸府相隔沒多遠，一路上暢通無阻，進入內院時倏地聽見一聲嚎叫。

  遠遠的，許蟬便瞧見了一抹黑色的影子朝著她直奔而來，楊雪寧驚恐到極點，下意識將許蟬護在身後。

  許蟬立即穩住楊雪寧，伸出手招了招，緊接著那抹黑色影子便自己緩衝，大腦袋直朝著許蟬蹭，手感依舊，只是大咪又胖了不少，身上還有淡淡的酒味，想來這大傢伙在這的生活水平還挺不錯，小日子過得槓槓的。

  「夫人，小姐，是屬下失職，請夫人責罰。」陸秩跪在地上，許蟬搖了搖頭，「不關你的事，大咪性子卻是皮實，看見我這般也是人之常情。」

  許蟬半蹲在地上，狠狠揉了揉大咪的腦袋，輕聲道，「若是瑤瑤知道你也在京城，還不知要高興成什麼樣。」

  「嗷嗚嗚嗚嗚```」似是在抗議，大咪嗷嗷的直叫喚，陸秩沒法，只好讓人用酒將它逗走，可大咪怕許蟬再次離開，就算是它最愛的酒，也是聞聞大腦袋直往許蟬懷裡鑽。

  「去吧，我不走，到時候帶瑤瑤來見你。」等許蟬應承後，大咪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大咪徹底撤離出視線，許蟬扶住楊雪寧，安撫著她，「娘，別怕，大咪是我和瑤瑤、堇年在沈家溝養的，性子好，就是愛喝酒...」

  同楊雪寧說了不少關於大咪的事跡，楊雪寧才放下心來。

  進入內室，許柳剛喝完藥，興許是因藥效不錯，她嘔出了一口黑血。

  濃郁的藥味和血腥味在整個空間瀰漫，許蟬臉色黑沉，居高臨下的望向陸秩，「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秩下意識望向許柳，許柳眼瞼下垂，帶著拒絕之意，許蟬神色更冷。

  「小小姐。」許柳抹掉唇角的血漬，終是忍不住喚了一句。

  「說吧。」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看許蟬的臉色，許柳就知她是真的生氣了，朝著陸秩緩緩點頭後，陸秩才將所有事一一同許蟬說了。

  從許柳發出密函開始，到許婷婷冒名頂替，再到許柳中毒尋醫，以及陸榮之前往杏花鎮。

  陸秩長話短說，言簡意賅，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許蟬越聽臉越黑，到後頭幾乎能比得上鍋底的黑灰了，繞是如此，許蟬還是耐著性子同楊雪寧說想同許柳單獨談談。

  楊雪寧應下，同陸秩一起出去，將空間留給了許蟬和許柳。

  四周一派沉默，許蟬站在原地，只看見許柳闔著眼，垂眸望著底下。

  「如今我來京城你是連看都不敢看我了不成？」許蟬心平氣和，搬著凳子放在中央坐下，手落在膝蓋，兩腳岔開，看似放鬆，實則繃到極點。

  「許柳，你膽子倒是挺大，私發密函，以一對多，導致現在身中劇毒，時日無多？你這是作的一股好死。」許蟬坐下不到三十秒，凳子便被她踹在了地上，緊接著重重砸在牆上，同桌子撞在了一起。

  「小小姐...」許柳憂心忡忡的望向許蟬，「我只是想讓你早日回到你應該在的位置。」

  「這才隔了多久，不過半年，你多等半年會死不成？你明知我和沈青檀定了親，他考科舉，我們遲早會入京，你就不能等我們入京後再來？為何獨獨選擇一條最艱難的路，發密函是想人盡皆知？你的命就這麼不值錢，還是說我流落在外這麼多年，你是心中有愧，想要將你這條命賠給我？就你這條命，我還不稀罕，你聽懂了嗎？」許蟬是真的被氣的狠了，原先她還以為許柳有什麼理由，原是這樣，這一切本可以阻止的，本可以的。

  「小小姐，我快要死了。」許柳笑著，眉眼彎彎，一如他們在沈家溝時的快活日子。

  「陸秩說了，你不用重複一遍。」

  「我是說，早在半年以前，我就時日無多了，將密函發回京城，是我冒險，同時也是機遇。」

  「如果我死了，沒人會知道你是陸家的嫡女。」即使以後和陸家人相遇，沒有她為媒介，誰知道她會不會被扭曲成其他身份，同陸家敵對，「我本就是強弩之末，苟活如今我已經很滿足了。」

  許柳笑得愜意，面向許蟬的懷疑，只見她如以前般，像開玩笑般同許蟬道，「騙你的，我只是覺得，如果我這麼說的話，小小姐你應該會更容易原諒我一些。」

  「騙子。」許蟬咬牙切齒，憤怒的衝出了屋，直奔大門。

  楊雪寧和陸秩站在門外，折返回去時，便見許柳又開始吐血，好一會才控制住，許柳臉色慘白，「小姐。」

  「凝兒，是我讓你受苦了。」楊雪寧淚眼婆娑，久久不曾緩過來，她才知這其中的內情。

  許蟬直接沖回了陸家，同陸家人打了招呼後，同沈青檀一起回了家。

  坐上馬車時，許蟬整個人渾渾噩噩，眼角泛著緋色，一眨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珍珠般墜落，沈青檀將人擁進懷裡，無聲的陪伴。

  複雜的情緒在胸腔炸開，許蟬完全抑制不住，許柳怎麼能將為她好說的這麼理所當然，為我好之前，可曾想過這是不是我想要的。

  背地裡做這麼多事，又轟然展露在她面前，這讓她如何承受。

  「沈青檀，答應我，別做自以為為我好的事。」許蟬攥緊了他的衣衫，胸口濡濕了一片。

  回到家，許蟬的聲音還有些悶悶的，整個人懨懨的，完全打不起精神。

  聽見聲音，許瑤瑤和沈雲棠同時出來，瞧見自顧自進屋的許蟬，同時望向了沈青檀，沈青檀只說見了親人，有些緩不過來。

  接受了這個解釋，許瑤瑤和沈雲棠晚上都乖的很，按部就班，沒讓許蟬操一點心，甚至還送上了想要都許蟬開心親手摺的摺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