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九層皮

  清明，許蟬領著許堇年和許瑤瑤前往許父許母的墓地，小雨紛紛，蒙上一層暮靄，青蔥枝葉似是籠罩在朦朧的煙雨中，宛若一幅幅水墨畫，意境十足。

  雨停，路邊的草枝掛滿雨水，滑過腳踝帶著絲絲濕意和癢意，腳背上滿是狗尾巴草和不知名草的細碎顆粒，抵達墓地，綠意盎然，轉眼過了四月，枝葉也隨著時間流逝緩慢成長，正如他們。

  相比起四月前，許家大房的經濟提升，擺脫貧困，生活水平提升，三姐弟的精神面貌也有顯著的變化，其中變化最大的莫過於許堇年，壓力和郁躁一掃而空，身高驟長，求學若渴時達成，確定以後要走的路，快意而充實。

  許堇年半蹲著，開始拔草，土堆上綠油油的，一派生機，雜草隨著鋤頭的運動行徑一一落下，不到一刻鐘，旁側一堆都變得空蕩蕩的，就連小徑垂落下的小草也被挖的換了個方向，捅進了泥地里。

  草弄完，許蟬剛揭開籃子，一隻龐大的身影便涌了出來，大腦袋蹭著許蟬的膝蓋，大尾巴愉悅的擺動著，許瑤瑤和許蟬相視一笑，「你倒是聞著味來了。」

  短短四月，大咪也從小傢伙變成了龐然大物，站起來都能將他們整個撲倒，還是那個愛喝酒的德行。

  「現在不能喝，等敬完酒再喝。」許蟬揉了揉大咪的腦袋，拿出酒杯，倒上了酒，「堇哥兒，你來。」

  許堇年微怔，也不過片刻，接過酒杯，直接跪在了地上，紙錢在燒，美酒在前，許堇年說著今年發生的事，女兒紅落下，火焰深了些，遠處傳來空靈的鳥叫聲，好似在安撫，許蟬眼眶微紅，虔誠的拜了三拜。

  許家三姐弟不怎么喝酒，剩餘的女兒紅全然便宜了大咪，嘗到的剎那，大眼一眯，硬是從那大腦袋上瞧見了愉悅和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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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邊似有動靜，大咪眼一睜，咬著酒罈子就跑了，許蟬也不在意，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回去應當是能瞧見那爛醉如泥的大傢伙了。

  清明許堇年不用去學堂，許蟬閒著無事，便帶著弟妹倆去逛了逛自家的良田，一畝種著油菜花，一畝是用來種水稻的，秧苗地里綠油油的，再過個半月便能開始插秧了。

  油菜花一走近便能聞到那股子淡香，長勢甚好，等五月成熟應當能榨出不少油。

  萬物復甦，青黃不接，三四月正是香椿、藜蒿活躍的季節，先前整日忙碌，許蟬是兩點一線，現在時間空閒出來，許蟬倒是有了春遊的心思，說是春遊，其實也還是在沈家溝，走到哪是哪。

  山野間野菜多，藜蒿、野芹菜還有掛在枝頭的香椿都讓人忍不住伸出了手，忙活了大半個上午，許蟬收穫頗豐，原本空蕩了的菜籃子又裝滿了。

  一回到家，許蟬便開始忙活起來，香椿、藜蒿洗淨，香椿用來炒蛋，藜蒿用來做蒿粑。

  藜蒿洗淨後焯水，瀝乾水分後切碎，放入糯米粉攪拌，再加入白糖，全部攪拌均勻後，加麵粉搓圓成團，成團後就是最後一步，下鍋壓扁煎至兩面金黃即可出鍋，咬上一口外皮酥脆內里香甜，帶著藜蒿的纖維感，許蟬可愛死了這種感覺，以前在外婆家時她最愛的就是各種做法的粑粑，除卻蒿

  粑，還有南瓜餅，用粽葉包裹的白色粑粑，上鍋蒸熟後軟糯香甜，帶著粽葉的清香，她每次一吃能吃兩三個都不覺得膩味。

  清明過後，一切重回正軌，許家大房的擴建之路邁入正軌，屋子雛形漸露，一點一點的和住宅齊平，這種心情格外奇妙，不到半月，擴建完成，連帶著廁所也完工了。

  齊有勝做事效率高，完工後便將多餘的材料和垃圾全部整理出來，有秩的擺放在院子裡，許蟬一回就衝進了擴建好了的空屋，很明顯被打掃了一遍，說不上乾淨，但也空曠的很，有了這個空間，酸筍、腐竹可都有地放了。

  因這屋子是特意拿來放酸菜罈子的，所以位置朝北，光線稍暗，里里外外都檢查了一番，許蟬大方的給齊有勝結了工錢，然後開始打掃空屋裡的衛生，心情甚好，連忙活時都在哼歌。

  等打掃完，晾個幾天，就能將酸菜罈子都給搬進來，腐竹也能提上日程，再過個兩月，也能開始為泡菜、剁辣椒等做準備了。

  屋子完工，差不多到了插秧的日子，許蟬特意做了九層皮，九層皮顧名思義，就是將不同顏色的野果汁和菜汁混入米漿中，一層層蒸製而成，反覆九次，最終形成九層顏色不同的米糕。

  頭年的大米，加入韭菜，形成綠色的米漿，晾乾的梔子果用水沖泡，調和出泥土般的黃色，第三層是大米的白色，最後是喜慶的茄紅，寓意是『春季秧苗青蔥，秋季稻穀金黃，打出大米雪白，過上日子紅火』。

  很美的寓意，可不就是村人年年所期望的。

  調製好米漿，許蟬一層層上鍋蒸，九層完成定型切成塊狀，蘸糖或者咸辣味醬汁，風味迥異，各有千秋。

  九層皮做好，送去了齊家，不一會，齊家的三小子便送來了莫小蘭炸的葷素丸子和紅薯餅，不過拳頭般大小，吃起來卻酥脆清甜，就是終究是油炸的，吃多了有些膩得慌。

  四月中下旬，整個沈家溝投入農忙，許家大房只有一畝地，許蟬並不急，領著許瑤瑤慢悠悠的插秧，她插秧沒什麼經驗，頭一次還插的歪歪斜斜，被許昌盛帶頭嘲笑了一番，不僅如此，還惹上了螞蟥，相比起許瑤瑤的淡定，她急的有些跳腳。

  後為防止螞蟥吸血，她特意縫了長襪，裹的嚴實，饒是如此，每每自田裡出來瞧見掛在長襪上的螞蟥也是瘮得慌。

  農忙時間，學堂放假，有許堇年加入，插秧速度快了不止一丁半點，不到三天，一畝地搞完。

  怕莫小蘭、李蓮兒和李巧忙著農活，騰不出手去官道擺攤，許蟬特意跟三人商量了一番，李蓮兒和莫小蘭都可，倒是李巧，家裡盡瞅著她，許蟬便讓她忙活去了，自個繼續負責螺螄粉的售賣。

  恰好，許蟬先前琢磨出臭豆腐，便想試試客人對臭豆腐的接受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