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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抓的是誰?

2024-06-01 18:35:39 作者: 晏十三娘

  「為何不可?」朱由檢臉上已是有了怒意,辦法不是沒有,可楊嗣昌就是不願意罷了。

  為何不可?不用楊嗣昌說,朱由檢也知道。

  這些富戶商賈能做到今日如此規模,背後怎麼會沒人撐腰?

  甚至朝官自己家中有人做生意都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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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商賈,每年會「孝敬」多少銀子給他們,要是動了他們,朝臣的搖錢樹豈不是倒了?黃了?他們再哪裡可以有銀子呢?

  楊嗣昌張了張口,對上皇帝盛怒的眼神,突然又不敢說了,他在瞬間明白,陛下什麼都知道,他說的多,錯的多!

  「臣,臣只是覺得江南路途遙遠,濟南城外大軍許是等不來這許久,怕誤了陛下大事!」楊嗣昌最後還是改口道。

  「你是閣臣,如何籌劃俱是你的職務,此事就這麼定了,去江南籌糧,限你一個月,不得有誤!」朱由檢說完,朝楊嗣昌擺了擺手。

  楊嗣昌還想再說些什麼,就算能申請寬限些日子也好,可看著皇帝鐵青的臉,他怕自己一開口,陛下直接將自己下了詔獄也說不準。

  反正如今自己這個閣臣,貌似誰來做都是無妨,眼下還是想想如何辦好了這件差事,在陛下面前挽回點好感來。

  楊嗣昌想著,無奈應下,躬身告退。

  走出殿門,楊嗣昌回頭看去,御座上的皇帝正同范復粹說著什麼,臉上盛怒之色早已不見,笑意浮現,猶如春風拂面。

  楊嗣昌轉過頭,嘆了一聲,腳步沉重得出了宮去。

  殿中,楊嗣昌走後,朱由檢對范復粹也是有了個笑臉,畢竟人不同,總不能一直端著,怪累的。

  自己是皇帝,皇帝也是人,不是神佛,不需要那般的高高在上。

  「朕瞧你臉色還不錯,詔獄也沒那麼恐怖,是吧!」朱由檢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范復粹當即躬身,面上有些慚愧,「是臣忤逆了陛下,臣有罪!」

  范復粹在詔獄中沒有受刑,也沒有被苛待,甚至還好吃好喝得伺候著,晚上有床有錦被,至多是有個擾人睡眠的黃道周罷了。

  彼時,他只以為是自己家人打點了一切,出來後才是明白,原來一切都是陛下的安排。

  陛下仁厚啊!

  自己居然冤枉了陛下,范復粹想著便是覺得羞愧不已,更是下定了決心,這樣的陛下,今後定說什麼就是什麼,再也不干跪宮門這等蠢事了。

  朱由檢瞧著范復粹的臉色擺了擺手,自己這一招看來挺有用啊!

  「朕今日宣你來,就是因為你在朝上所說,莊子安置流民,的確是眼下再合適、也再方便不過的辦法。」

  范復粹應了聲「是」,可只有自己一家,也是不夠的呀。

  本想著拋磚引玉,能讓世家大族看著,也能拿出一兩處來,誰成想嘉定伯這一開口,硬生生斷了後面的路。

  「是臣自以為是了,早知道,應該同陛下商議了再說。」范復粹的確是有些後悔,這事是好的,可自己太過心急,提的也太過倉促。

  「不晚,」朱由檢擺擺手,「此事還可繼續施行。」

  「如何施行?」范復粹好奇道。

  朱由檢從桌上厚厚一疊摺子中扒拉出一份,讓王承恩傳給范復粹,「朕此前讓錦衣衛和東廠查朝中貪權納穢之人,也查出了不少東西,朕暫且壓著,還沒想好怎麼處置,眼下...就交給你了!」

  范復粹翻看粗粗掃了一眼,眼睛頓時睜得老大,鬆弛的麵皮也禁不住得顫動起來,「他們...他們...好大的膽子!」

  「朕也覺得是,可是吧,這牽扯的人數太多,其中不乏世家勛貴,牽一髮而動全身,你說讓朕全部處理了吧,也別等建奴打來,咱們自個兒就可以解散了,所以這事,還得慎重!」

  「陛下的意思...」范復粹伸手捋了捋自己鬍鬚,腦中想著皇帝的話。

  肯定不是說要抓起來,那就是利用這些罪證,來達成某些目的。

  什麼目的?

  范復粹咧嘴笑了起來,「陛下英明,臣這就去辦!」

  朱由檢是真喜歡這樣的下屬,話不用說太明白,全靠對方領會,也能留一絲餘地。

  不愧是能進內閣的呀!

  范復粹這裡是挺高興的,有陛下在背後撐著,他怕什麼?

  可楊嗣昌卻是極其不爽,回了府中,看見自己孫兒在園中玩鬧,當即發了一通脾氣,不僅罵他不思上進,更是將兒媳婦和自己夫人也一起罵了進去。

  「慈母多敗兒,你們就慣著吧,慣得我楊家門楣都倒了才好!」楊嗣昌發了一通火,氣呼呼得進了書房,留下號啕大哭的孫兒和一臉委屈的兒媳婦。

  楊嗣昌夫人安慰得拍了拍兒媳婦的肩膀,「老爺定是在朝上受了氣,這幾日繁雜事多,你別往心裡去,這幾日啊,別讓麟兒往他跟前湊就是了。」

  兒媳婦點點頭,抱著孩子就回了自己院中,楊夫人看了眼書房,朝身邊人吩咐道:「去泡壺菊花茶來!」

  楊嗣昌進了書房,嘆了一聲靠在太師椅上,聽見外頭孩子的哭聲,心裡又多了幾分歉疚。

  哭聲遠去,楊嗣昌閉上眼睛,腦中盤算著籌糧之事該如何施行。

  迷糊間,聽見敲門之聲,長子楊山松聲音響起,「爹,兒子可能進來?」

  楊山松作為楊嗣昌的長子,沒有通過科舉入仕,而是通過恩蔭在錦衣衛中任了一個同知。

  「娘讓兒子給您送來的,爹是遇上什麼煩心事了?」楊山松說著,將手中菊花茶奉上。

  楊嗣昌嘆了一聲,接過茶盞一飲而盡,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此行可是順利?」

  楊山松是錦衣衛,月前去了趟南邊,逮捕了個人回來,也沒說是誰,看來是陛下要求保密。

  楊山松一開始也不知道,直到到了那人府中,才知道這次要抓的是誰。

  楊山松撇了撇嘴,將衣袖撩起,胳膊上赫然一條紅痕。

  楊嗣昌大驚,「何人這麼大膽,竟然敢襲擊錦衣衛?」

  楊山松將衣袖重新拉好,哼了一聲,「膽子是大,不過爹,你要是知道咱們這次去抓的誰,就不會奇怪了!」

  「是誰?」楊嗣昌是真好奇,錦衣衛惡名在外,看見了都恨不得繞道走,對錦衣衛動手,無異於找死!

  楊山松朝外看了一眼,雖然是在自己府中,可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錢謙益!」

  「什麼?怎麼會是他?去年不是已經抓過一次,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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