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拋棄
2024-06-01 18:36:53
作者: 福生無量
雨勢又隱隱有變大的苗頭,前方的路被一層薄薄的雨幕籠罩著,謝席玉騰出一隻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背後似乎傳來一聲隱隱約約的聲音,很快就消逝在雨聲中了,謝席玉偏頭問道,「你說什麼?」
江步月悶悶的聲音從他耳後傳來,她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在講話,引起一陣戰慄。
「你將我放下來吧。」
她說完,喉間又溢出幾聲咳,謝席玉這才感受到她熱得有些驚人的體溫。
淋了這麼久的雨,加之她本就在低燒,如今怕是又要加重了。
謝席玉沒理她,自顧自地往前走,「你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要到了。」
江步月又咳了幾聲,「你背著我,走不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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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將她拋下,那他或許還能在今天找到回去的路。
謝席玉幾乎要被氣笑了,「我把你丟下?在這兒?」
誰料江步月很認真地應了一聲,「嗯,把我放在這兒就好。」
謝席玉一噎,臉色立馬黑了下來,「你可想清楚了,這附近可沒有什麼山洞,你要是留在這裡,說不定還沒等我帶人找回來就已經燒傻了。」
昏昏沉沉間,江步月閉著眼睛道,「沒關係,你別管我了。」
她知道人在危難時刻是顧不上別人的,拋棄弱小的同伴幾乎是每個人遇到危險時的本能。
就像她很久以前聽過的一個故事一樣,有兩個獵戶在狩獵時遇到了一頭黑熊,二人拼命逃跑,卻跑不過黑熊。眼見他們就要被熊給追上,一人說,趕緊用箭射它。
另一人聽了他的話,照做。不過卻不是將箭對準黑熊,而是對準了另一個獵戶。
被射中的獵戶當場倒地,黑熊見有現成的獵物在,也就不去追剩下的那一個人了。
而她想,她與謝席玉非親非故,甚至連熟人都算不上,對方肯背著她走那麼久,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況且如果不是她,謝席玉還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所以與其等著別人放棄她,還不如自己識相些主動開口。
在迷迷糊糊間,江步月感受到她被放了下來,大約是謝席玉將她放在了樹下。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用最後一絲力氣抓住謝席玉的衣袖,「你若是出去了,一定要帶人回來救我。」
謝席玉什麼話也沒有說,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轉身走遠。
江步月自嘲地笑笑,心想還好她先一步提出要謝席玉丟下她,否則等著別人主動開口,那可真是丟人。
同時心中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感漸漸湧上心間。
虧她不久前還覺得這人可靠呢,怎麼現在一遇到困難,說丟就丟,甚至連句安慰人的話都不講。
不安慰也就算了,他竟然還掰開她的手。
如果她真的能活著回去的話,以後一定要離這個人遠遠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江步月幾乎是眼前一黑,立馬失去了意識。
也許,就這麼睡過去了也好。
渾渾噩噩間,她依稀聽見有人正抓著她的肩膀搖晃,還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眼前先是白茫茫的一片,隨後畫面才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人,「謝……謝席玉?」
謝席玉正對著她說些什麼,她卻聽不清,只能看見他的嘴唇張張合合,卻沒有漏出一絲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聽覺才歸了位。
謝席玉的臉色有些難看,「你還好嗎?」
江步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呆呆地說道,「……原來你沒走啊。」
謝席玉氣極反笑,「我倒是想走,你都這幅樣子了,我還怎麼帶著你走?」
他從懷裡摸出幾個漿果,抵在她的唇齒前,命令似的說道,「吃下去。」
江步月眨了眨眼睛,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謝席玉不是丟下她離開,而是去采果子去了。
她被謝席玉扶著坐了起來,老老實實地將他帶回來的漿果吃了下去。
其實她現在燒得厲害,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還反胃得很。冰涼的果汁在唇齒間爆開,讓她控制不住地想吐。
她捂著嘴巴,強迫自己咽了下去。
謝席玉皺著眉,「行了,不想吃就別吃了。」
江步月鬆了口氣,停下了動作。
他們如今在一顆樹下,時不時有冰涼的雨絲從頭頂的樹梢縫隙或是從外面飄過來。
謝席玉看著下落的雨點,暗罵了一句髒話。
「我去找過了,這附近沒有什麼山洞,只能在這裡休息一下了。」
他瞥了一眼江步月,「你沒意見吧。」
江步月搖了搖頭,她不敢有什麼意見,如果不是她非要跟著出來,他們兩個人的處境絕對會比現在要好得多。
謝席玉站起身來,「你在這裡歇著,我去外面探探路,那幫廢物現在應該也快找過來了。」
他口中的廢物,大概是他養的那批暗衛。
江步月點點頭,只見謝席玉動作一頓,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到一個黑衣人正好也朝這邊看來。
「主子!」
聽見熟悉的聲音,謝席玉抱著胸站在樹下,一動不動,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傻樂什麼,滾過來。」
雖然被罵了,但鳴珂依舊欣喜不已,一口氣衝到他們面前站定,「主子,屬下終於找到你了。」
謝席玉罵道,「這都過了一晚上了你才找過來,我養你不如養條狗。」
鳴珂委屈道,「聖上養的那幫侍衛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能進來的路。」
「行了,」謝席玉指了指江步月,「你把她先帶走,我隨後再跟上來。」
鳴珂沒有猶豫就抱拳道,「是。」
江步月喘了口氣,「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出去?」
難不成還淋雨淋上癮了嗎?
謝席玉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男女大防,你不要名聲我還要呢。」
不管怎麼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夜,傳出去對江步月的名聲絕對有影響。
大燕雖然民風開放,但對女子的要求總是會比男子要嚴苛些。
比如男女共處一室,承受非議最多的一定是女子,男子至多也只會得一個「風流」的名聲,算不上什麼。
江步月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自己好,但還是沒忍住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