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遇

  時值早春，天氣正好，一大早，侯府里的下人便開始為江老夫人的七十壽辰大宴開始忙碌起來。

  珍珠與玲瓏更是一早就將江步月叫了起來，開始仔細地為她梳妝打扮，一邊還碎碎念著一定要讓她成為在場最好看的姑娘。

  江步月由著她們打扮，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她昨夜沒有睡好，幾乎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見的全是前塵往事。

  而讓她印象最深的，便是今日江軟認祖歸宗一事了。

  認祖歸宗？想當她的親妹妹？

  江步月眸色一暗，這輩子，就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珍珠為她插上最後一根簪子，高興地一拍手，「好了，姑娘瞧瞧如何。」

  鏡台上的銅鏡中映出了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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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烏髮雪膚，柳眉杏眼，眉心還描了一枚小巧的花鈿，更是讓整張臉都生動了起來，喬素打扮，薄施粉黛，卻已顯得明艷得讓人不敢直視。

  玲瓏也不由得讚嘆道，「姑娘可真好看，這樣一定能將其他三位小姐給比下去。」

  江步月失笑，她以前也過分注重自己的外表，不過因為她素來惡名在外，所以無論裝扮得再怎麼漂亮也只會換來一句：「江三小姐不過是個空有美貌的草包罷了」。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才會讓江軟認祖歸宗的過程變得這般順利——因為不管她怎麼反對，別人也只會覺得她是在嫉妒自己的親妹妹。

  從這以後，她的惡名越傳越廣，而這其中究竟有沒有江嫣和江婉的手筆，就不得而知了。

  「府中可來了賓客？」江步月問道。

  珍珠搖了搖頭，「怕是還沒有，奴婢來的路上沒有見到過別人。」

  江步月點了點頭，「我出去隨便走走，你們不用跟著。」

  說罷，還不等玲瓏反應過來，面前就已經沒了人影。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珍珠嘟囔道，「姑娘這是怎麼了？從昨下午天開始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玲瓏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再跟上去，只是嘆了口氣，「是啊，姑娘真是長大了，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了。」

  ……

  江步月並沒有走遠，她看著西苑裡的一切，思緒卻飄得很遠。

  這西苑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母親盧氏親手栽種的。

  她對母親並沒有什麼印象，只聽江雲驍同她講過一次，當年母親在生下她之後便難產去世了，而母親剛病逝不久，江世安就抬了府里的姨娘為繼室，也就是如今的徐氏。

  而也因這一舉動，江雲驍從小就和江世安不甚親近，只不過江世安又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對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而江世安對她則不大上心，什麼都由著她來，幾乎是她想做什麼都隨她，江步月先前一直以為父親是愛她的，直到前世見識到江世安的涼薄時她才恍然大悟。

  這並不是愛，江世安是故意將她養成這樣的。

  將她養成一副刁蠻草包的性子，卻在江軟回府後請了好幾個教習夫子教授她。

  比起江世安，江雲驍則更像一位稱職的父親。

  長兄如父，江雲驍一向疼愛她，從小到大，只要一得了什麼好東西就全都給她送過去，她只不過提了一嘴想吃杏花樓的糕點，江雲驍便日日都會給她帶一包回來。

  而這糕點，昨晚卻沒有出現在她桌上。

  想來也是，江軟這麼聰明，又怎麼會不趁著這大好機會挑撥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呢。

  因為上輩子的江軟也是這麼做的。

  江雲驍明明那麼討厭妾室，卻在江軟身上破了例，還勸她，「阿軟和江嫣她們不一樣，她從小就失去了母親，你不該將氣撒到她頭上。」

  後來在江軟的幫助下，江雲驍和江世安甚至逐漸修復了關係。

  那時候的她只覺得，在這侯府中，或許只有她是外人。

  多麼可笑，明明說好了要護她一輩子，到頭來卻做了別人的兄長。

  「嘎吱——」

  聽到響聲，江步月才猛然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她低下頭一看，發現腳底下是半截被她踩斷的樹枝。

  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西苑最偏僻的地方。

  如今已到了春天，可周圍卻冷得厲害，雜草叢生，亂石成堆，莫名讓人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江步月記得，這裡好像死過一個下人，不過卻沒有人告訴過她具體的情形，只知道後來這裡就傳出了鬧鬼的傳聞，鮮有人踏足。

  自己竟然走到這裡來了。

  江步月搖搖頭，正準備離開，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不甚明顯的聲響。

  下一刻，一道身影朝她襲來，而後一隻修長的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天旋地轉間，後背就已撞到了樹上，步搖上的珠玉糾纏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