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如幻如泡影

  陳平樂聽到老爸的這些話，如墜冰窖，手機拿不穩，掉在了地上。

  石傳京撿起來，遞給陳平樂。

  陳平樂木然地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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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蔣為了做這些事情把自己的積蓄花了一半。我們也知道，這種事情瞞不了太久的。等到了小學就瞞不下去了。小學裡面的學生老師家長那麼多，肯定會露餡的。我們一直在找個機會跟你說這個事情，但是害怕你接受不了，沒敢說。這個石傳京在裡面呆了十多年，心裡藏不住話，有什麼就說什麼，戳破了這個肥皂泡。」老爸說。

  「不可能！孩子跟我一起生活了兩年多，怎麼可能是假的！」陳平樂依然不敢相信日夜陪伴在她身邊的孩子是個製造出來的幻象！

  「唉，孩子，爸媽跟你說過很多次。你要學會從痛苦的記憶中出來，但是你一直出不來。我跟你媽年紀也大了，不可能一直陪著你演戲。」老爸嘆道。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陳平樂大哭。

  爸媽在電話那邊陪著哭。

  石傳京靜靜地站在旁邊。

  陳平樂哭了許久，把電話掛了。

  她惡狠狠地看著石傳京說：「我爸媽是不是故意讓你說這些話刺激我的？」

  「他們是你親爹親媽，刺激你幹啥？」石傳京問道。

  「你們肯定是溝通好的，你們就是想讓我重新找男人嫁掉。告訴你！我不會嫁的！我的孩子也是真的，快把他還給我！」陳平樂紅了眼睛。

  此時的她覺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可信。

  石傳京也露出痛苦之色，說：「我知道我這些話很殘忍，但是良藥苦口，忠言逆耳。為什麼你家蔣大義在生前一直上傳自己的數據。就是因為他看到你失去孩子後那麼痛苦，他害怕自己哪天也會離開你……」

  陳平樂用力地撕扯自己的頭髮，叫道：「我不想聽你說話了，快給我滾啊！」

  石傳京說：「雖然你三十多歲了，這些年你也在社會上闖蕩，但是我知道你的心智其實還是個十七歲的孩子。你接受不了太多的打擊。而這兩次打擊來得太快太激烈，你肯定受不了，就好像當年我受不了我父母自殺一樣。」

  「啊？你爹媽自殺？」陳平樂瞬間愣住了。

  難怪石傳京當初大好年華會在街上鬼混，原來如此……

  此時的她已經基本相信孩子是蔣大義的奈何橋製造出來的。

  但是她不願意面對這個殘忍的事實。

  「那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那時候的我輟學了，喜歡上網。現在的你喜歡奈何橋。咱們其實同病相憐，我對你也沒有什麼奢求，只是希望你能夠擺脫這些痛苦。我先走了，有什麼需要的話隨時聯繫我。」石傳京推門離開。

  陳平樂冷靜下來，找到物業調取監控，發現自己每天帶著孩子出來玩的時候，真的只有她一個人。

  蔣文章果然是幻象。

  她又找到蔣大義生前的上司，問她的孩子是不是也是幻象。

  上司說：「我們以為還能瞞幾年的，沒想到這麼快就露餡了。」

  陳平樂又哭了起來。

  上司說：「節哀順變。」

  陳平樂掛掉電話，在家裡哭了整整一夜。

  後來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陳平樂醒來，發現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東西。

  估計是把自己的眼睛哭花了。

  陳平樂摸索著打了個計程車，去醫院看病。

  眼科醫生摘掉她的近視眼鏡，跟她檢查了半天，然後從她眼睛中摘出來一個東西。

  醫生問她：「你這副隱形眼鏡戴了多久？」

  陳平樂很詫異，說：「隱形眼鏡？我沒有戴啊，我一直戴的都是有框有鏡片的眼鏡。隱形眼鏡戴久了，眼睛會不舒服，我從來沒有不舒服過。」

  醫生很狐疑，說：「可是我們剛才從你眼中摘出一副眼鏡來了。這副眼鏡的技術非常的高明。能夠在你眼中放這麼久，沒有讓你感覺到……但是你昨天哭的時間太長了，眼淚太多了，損害了它，所以眼睛感覺不舒服。現在我把這個眼鏡取出來了。」

  陳平樂再次重申：「我沒戴過隱形眼鏡。」

  醫生問道：「是不是戴的時間太長了，忘記了？我建議你不要再使用這個眼鏡了。因為會對視力造成非常大的損害。是不是你的家人給你戴的，但是忘記摘下來了？」

  陳平樂突然感覺腦袋被敲了一下，瞬間想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這副隱形眼鏡是不是蔣大義給她戴上的？

  是不是給她製造了更多的幻象，而她根本不知道？

  陳平樂戴上自己的鏡片眼鏡。

  「要不然給爸媽打電話問她還有沒有逝去的人？」她想著。

  但是電話打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

  陳平樂心中更加害怕了。

  這時她想起來她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家了。

  她果斷地叫了一輛車回到小鎮的老家。

  ……

  下車後，樓下閒聊的鄰居們看到她的眼神都非常奇怪。

  陳平樂徑直走向自己的家。

  她敲了半天的門，沒有人回應。

  隔壁鄰居王阿姨開門，看著她欲言又止。

  陳平樂沒有心思跟王阿姨說話。

  她掏出自己的鑰匙打開房門，發現家裡落了一層厚厚的灰，似乎兩三年沒有人住過了。

  她越來越害怕。

  她走出自己的家，敲了鄰居家的門，問：「王阿姨，我爸媽呢？」

  王阿姨看著她，無比的同情，說：「孩子……你媽媽已經去世兩年多了。」

  王阿姨的丈夫說：「這刺激太大了，她一時接受不了。你得慢慢說。你說這麼直接，會傷害她的。」

  陳平樂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她明白了。

  這個隱形眼鏡肯定也是蔣大義給她裝上去的。

  隱形眼鏡直接刺激她的大腦，讓她產生幻覺，製造出父母還在的假象。

  而且她這幾年心思都撲在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身上，基本上沒有回老家，所以她沒有察覺父母已經去世。

  原來父母都是假的。

  蔣大義也是假的。

  蔣文章也是假的。

  她身邊還有幾個人是真的？

  陳平樂回到自己的房子裡，望著天花板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石傳京出現在她的家門口。

  外面灰濛濛的，不知道是天要黑了，還是天要亮了。

  石傳京看著她，說：「本來我想阻止你回老家的，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快回來了。」

  陳平樂看著他，苦笑著說：「我明白了，為什麼你出來後沒有找我父母要電話號碼。因為我父母當時已經不在了。你不可能要到電話號碼。」

  「這些都不重要了。」石傳京輕聲道。

  「重要。我身邊所有人都是假的！你是不是真的？」陳平樂質問道。

  石傳京走進來，大聲說：「我當然是真的！」

  陳平樂哭道：「我不知道。你說，我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