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老人的痛苦

  好在紀閱微經歷了孤島事件之後，整個人冷靜成熟了不少。

  她學會了如何有效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所以面對網上鋪天蓋地的謠言、質疑與謾罵，她並沒有真正的動怒。

  這份成熟令王知一望塵莫及。

  王知一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沒多少駕馭自己情緒的本事。

  但是他也覺得蹊蹺：多麼美好的一組照片，怎麼就變成這麼不堪入目了呢？

  他和紀閱微一起復盤。

  起初照片出現在網上的時候，很多人都在祝福，羨慕爺孫倆用攝影留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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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夜之間，就變成了為人不齒的老少戀。

  很明顯，有人在造謠，帶輿論的節奏，博取眼球和流量。

  謠言跑得永遠比真實要快。

  他們想尋找到謠言的源頭，想知道是誰在帶節奏，然後讓他刪帖道歉。

  兩個人一起在網上搜尋第一個造謠的帖子，發現罪惡的源頭在微博上。

  在微博發布第一個造謠帖子的用戶是一個小號，但是似乎買了熱門，獲得了極大的轉發和點讚。

  這種小號並非實名制註冊，很難去尋找真正的使用者是誰。

  兩個人有一個重點調查的目標，那就是宋詩餘。

  宋詩餘是始作俑者，第一個把照片發到網絡上。

  造謠的人肯定跟宋詩餘有關。

  他們應該能在她身上找到切入點。

  紀閱微給宋詩餘打電話，得知宋詩餘今天不在學校，而是在家裡。

  於是他們直奔宋詩餘的家裡，也就是紀閱微外公宋定國的家中。

  宋定國育有幾個子女，長大成人後都去了外地工作。其中老么的女兒便是宋詩餘。

  宋詩餘十個月的時候就留在了宋定國身邊，是爺爺將她養大。

  如今宋詩餘卻把爺爺送進了萬劫不復的網絡暴力當中。

  他們來到那個老舊的小區。

  上樓的時候，他們聽到一群年老鄰居的議論。

  「老宋看不出來啊，挺有魅力的。找這麼年輕的！」

  「我看著眼熟，以為是他的外孫女呢。」

  「好像就是外孫女。」

  「哪裡的外孫女？你家外孫女跟你拍那些照片啊？」

  「我家外孫女十年沒來看我了。」

  「人家老宋有錢啊！啥樣的找不著！你只能偷看王大媽！」

  「哈哈哈。」

  紀閱微衝著鄰居問：「背後議論人，有意思嗎？」

  那群人一鬨而散。

  王知一暗嘆，這事兒已經從網絡上擴散到真實生活中了。

  走進家中，他們發現宋定國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整個人清瘦了不少，憔悴不堪。

  很明顯，他也看到了網上這些惡意的評論。

  老人看到外孫女來了，才輕輕苦笑了一聲。

  王知一不由得心生同情。

  他看到宋定國的手機時不時地響。

  但是老人根本沒心情接。

  紀閱微跑去看了一下，發現有七十多個未接電話。

  這名字都還挺熟悉。

  紀閱微小時候經常聽外公講過這些人。

  王知一見紀閱微捧著手機發呆，就問：「這些人是誰呀？」

  紀閱微翻著未接來電的名單，說：「這是我外公的老戰友。」

  「老戰友啊，那外公怎麼不接電話啊？」王知一問道。

  「哪有心情哦。可能老戰友也在問網上的那些事情。」

  紀閱微打開手機，看簡訊和微信的信息，發現都是老戰友質問他的傳聞是怎麼回事。

  「一把年紀了，還搞這種事情？」

  「你跟嫂子關係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換人了啊？」

  「就算跟嫂子感情不和，想再找老伴的話，也應該找年齡相仿的啊！找這么小的，估計跟孫女差不多大吧。」

  「清白了一輩子，可不能晚節不保啊！」

  這些質疑的語言，每一句每一字都深深地戳著老人的心。

  王知一可以想像老人此時此刻的心情。

  明明自己背上了不白之冤，不被理解不說，還被多年的老戰友懷疑！

  這份委屈和憤怒足以讓一個人發瘋。

  而且他還是一個軍人。

  他的榮耀此時都被網絡的謠言踐踏在地上摩擦。

  王知一有些納悶，低聲問：「你外公的這些老戰友，不知道你是他的外孫女嗎？」

  紀閱微說：「老戰友們天涯海北，平常難以碰面，就算碰面的時候，我外公也不會帶著我去玩。他們頂多會認識宋詩餘，但是不會認得我，所以他們才會有這樣的誤解。」

  紀閱微安慰著老人，說：「外公不要理這些，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老人終於說話了，反過來安慰紀閱微，說：「我無所謂，一大把年紀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是你年紀還小，卻被這麼多人指著鼻子罵。」

  「我受過的苦比這個厲害多了。」紀閱微看起來很淡定。

  王知一有些心疼，孤島的那段經歷的確折磨人。

  紀閱微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淡忘。

  「唉。現在的謠言傳得好厲害，以前傳謠言的時候，很快就能查出來誰是第一個傳的，誰在中間添油加醋，想跑都跑不掉，一個一個找他們去算帳。但是現在是網絡社會，每個人都躲在手機和電腦後面，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就算想跟他們打一架，也找不到人。人老了啊。我又沒得罪他們，他們為什麼要胡說八道呢？」老人不解。

  王知一也不解。

  難道只是過過嘴癮？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紀閱微放下手機，說：「放心吧，我們會幫你找出來是哪些人幹的，而且要他們受到懲罰。」

  王知一陡然感受到紀閱微身上的氣場發生了變化。

  一種寒冷的氣息慢慢地滲進他的皮膚裡面。

  他知道這是紀閱微的孤島技能快要出動了。

  凡是在孤島的籠罩範圍內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咦，表妹呢？沒回家麼？」紀閱微問。

  「回了。」

  老人衝著一間臥室努努嘴。

  看來宋詩餘一直躲在房間裡不肯出來。

  紀閱微敲著門，冷靜地說：「表妹出來一趟，有事跟你說。」

  宋詩餘低著頭打開門，說：「真不是我乾的。這是我親爺爺，我怎麼可能說這些話？」

  紀閱微說：「我知道不是你乾的，但是照片是從你這裡泄露出去的。帶節奏的人，應該是你的朋友。他在你這裡看到了這些照片，然後保存上傳到微博上。或者是間接從你這裡知道的。」

  「間接？啥意思？」宋詩餘問。

  「比如王知一是你的朋友，他轉載了你的照片，分享了你的照片。他的好朋友張三看到了這些照片，就故意出去帶節奏。張三不認識你，但是他發照片也是間接拜你所賜。如果你不把這些照片發到網上，張三就不可能看到。你當初就不該把照片發在網上！」紀閱微稍稍激動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現在的人這麼噁心啊！」宋詩餘倒是很委屈。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不過，可以順藤摸瓜，找到是誰發的。你這些照片在哪些地方發過？」紀閱微問道。

  宋詩餘摸出自己的手機，說：「就在我的QQ空間裡面發了一些，微博和朋友圈沒有發。」

  王知一慶幸道：「現在年輕的孩子更喜歡QQ，而不是喜歡微信。還好QQ空間有訪客記錄，咱們按照訪客記錄，一個一個地去問。如果有誰做賊心虛或者表現異常的話，他就有嫌疑是帶節奏的人。咱們再從中篩選確認，找出那個王八蛋，逼他道歉，刪帖，向全網認錯。然後咱們自己也出澄清的文章，把這些謠言逐漸消滅掉。」

  紀閱微也沒多少具體的思路，說：「那只能這樣了。」

  宋詩餘好奇問道：「就算你們發現了別人做賊心虛或者表現異常，但是他不承認的話，又有什麼辦法呢？」

  紀閱微冷笑了一聲，說：「表妹，我的故事，你還不知道嗎？他們要是不承認，我有辦法逼著他承認。」

  說話間，她眉眼間似乎結了一層寒霜。

  王知一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

  這些人顫抖吧，惹了他們不該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