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站在我面前

  孫為先和小耳朵相處了一段時間。

  他發現小耳朵相貌氣質為人處世幾乎都和小白差不多，而且比小白更強，像是升級版的小白。

  小耳朵也喜歡穿白裙。

  不過，無論小耳朵比小白漂亮多少，她終究不是小白。

  好在孫為先逐漸把小耳朵當成了小白，從渾渾噩噩行屍走肉的狀態中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慢慢出現了笑意。

  他的爹媽和姐姐姐夫也不再擔心他會自殺了。

  有時候小耳朵想喊他的朋友到家裡來，都被他拒絕。因為他覺得自己以前對小白愛得要死要活，沒過一年半載就找了個新女朋友終究有些不厚道，起碼對不起小白。但是時間長了，這種心思就慢慢淡了。

  

  人，要往前看。

  如果小白還活著，還在他身邊，他肯定不會多看別的女生一眼。

  可惜小白不見了。

  左思右想後，他想跟好朋友分享他的煥然新生，見識小耳朵的魅力。他決定帶著這個新女朋友去找趙明。

  因為趙明是他最好的朋友。

  趙明邀請他到家裡來玩。

  他親自下廚，還喊上了籃球隊長等老同學，一起聚聚。這幾個人都是聊得來的朋友，聚在一起不裝逼，不攀比誰掙錢多誰掙錢少。尤其是籃球隊長，她本名叫蔡琴琴，只不過大家都習慣叫她隊長。

  孫為先帶著小耳朵來到趙明家。

  趙明大為驚訝，說：「恭喜你啊，找到小白了！真替你高興。」

  孫為先有些尷尬，說：「咳咳，這不是小白！」

  趙明乾咳兩聲，說：「啊？我看看，不好意思，看錯了，真的長得好像。」

  孫為先笑道：「我也覺得好像。」

  「說不定我就是小白呢？」小耳朵倒是自來熟，插嘴道。

  「啥意思？」趙明打量著小耳朵。

  「我也失憶了，記不清自己是誰，只記得老孫。嘻嘻。」小耳朵抱住孫為先的手臂。

  「有可能」趙明附和道。

  正說話間，有人敲門。

  原來籃球隊長蔡琴琴來了。

  蔡琴琴也把小耳朵認錯了。

  孫為先又解釋一番。

  蔡琴琴笑道：「恭喜你啊，這麼快就找了一個新的女朋友？」

  孫為先感覺到一絲諷刺的意味，也可能是自己的太敏感了。他說：「還好，不是很快吧……你呢，單身好久了吧？」

  蔡琴琴苦笑道：「緣分沒到吧。」

  趙明卻說：「我的緣分到了！」

  蔡琴琴問：「在哪呢？」

  趙明努努嘴，說：「在廚房。」

  孫為先這才注意到廚房裡有人忙碌。

  趙明衝著廚房喊了一聲寶貝。

  一個穿白裙的長髮美女走了出來。

  看到她的樣子，孫為先、小耳朵和蔡琴琴都大吃一驚。

  因為這個美女和小耳朵長得一模一樣！

  她們的身材、臉型、髮型、服裝，就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簡直就是複製粘貼。同樣都是披肩長發，同樣都是白裙，同樣都是高中班花氣質。唯一的區別在廚房裡的姑娘的眼睛更大一些。

  兩個女生互相望著彼此。

  她們都很驚恐。

  她們也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跟自己這麼相像的人。

  其他同學也都一臉懵。

  世界仿佛被定住了。

  小耳朵抱住孫為先，顫聲說：「我怕！」

  大眼睛的姑娘也躲在趙明身後，揪住他的衣服。

  孫為先問趙明：「這是什麼情況……」

  趙明吞了口口水，說：「不知道啊。」

  孫為先問：「嫂子是哪兒人？」

  趙明說：「應該是江城本地人，說話帶著江城的方言，但是不知道具體的家庭地址，她也失憶了。」

  「怎麼認識的？」

  「同學聚會上認識的，一見鍾情！」

  蔡琴琴問：「你們這太邪門了吧？這兩個姑娘是雙胞胎麼？」

  孫為先說：「看她們倆樣子，不像是雙胞胎……」

  蔡琴琴問：「難道是同一家整形醫院整出來的？所以臉才這麼像。」

  孫為先不喜歡整容之類的字眼，果斷地說：「肯定不是整容！完全看不出整容的痕跡啊，就算是同一家整容醫院的，她們對服裝的品位也不可能一模一樣吧，就算品位一樣，也不可能湊巧在今天穿得一樣。」

  眼下的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

  如果她們倆互換一下位置，孫為先肯定分不出她們倆有什麼區別。

  小耳朵突然抱住了孫為先說：「你是不是怕我了？」

  孫為先本能地說：「怎麼會啊！」

  小耳朵的身子也在顫抖：「但是感覺你沒有昨天那麼喜歡我了。難道我跟她長得一樣，你就不喜歡我了嗎？」

  孫為先感受著香玉滿懷，連忙說：「當然不會，只不過一時沒有適應過來……」

  小耳朵笑了笑。

  「那個，氣氛有點尷尬，要不要你們倆的女朋友互相認識一下？」蔡琴琴提議道。

  「我想回家。」小耳朵說。

  「好吧。那個不好意思，她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孫為先帶著小耳朵逃離。

  兩人回到自己家，穿過一排垃圾桶，朝單元樓門口走去。

  垃圾桶里裝著無數垃圾，很多垃圾溢了出來，小耳朵又把孫為先抱住了。

  孫為先也抱住她，說：「不用怕。說不定你們真的是姐妹，一家人。就算不是一家人，她也不會害你。」

  小耳朵很委屈：「但是你會認錯，你會把她當成我。」

  「不會的。」

  「我還是怕，怕你離開過。」

  「傻瓜，不會的！」

  他更用力地抱住她。

  突然，他在垃圾堆裡面看見一個渾身都是鏽跡的機器人娃娃，這個玩具破爛到了極點。

  但是非常眼熟。

  他忍不住過去用腳撥弄了幾下垃圾，定睛一看，發現這個機器人娃娃居然就是小白！

  她的渾身都被鏽跡覆蓋了，但是看身形和模糊的五官，依舊能認出她。

  「小白！」

  孫為先瘋了一般，連忙蹲下，把小白從垃圾堆裡面掏出來。

  小白身上的惡臭迅速鑽入他的鼻孔。

  他把小白抱在懷裡，哭道：「小白！小白！」

  小白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沖他微笑。

  在無數鏽跡和球狀皰疹的烘托下，她這個笑容十分的恐怖。

  但是在孫為先的眼裡看來依然美麗。

  他連忙帶著她去醫院。

  目送小白被推入急診室後，他才猛然意識到小耳朵不見了。

  他才剛剛說不會離開她，轉瞬間就扔下她照顧小白了。小耳朵肯定很傷心。

  但是此刻他無法同時關心兩個人。

  一個小時後，一個護士出來，讓他去辦手續。

  他問：「能救嗎？」

  護士說：「病得太嚴重了，而且醫生們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病，現在是維持她的生命體徵，這個搶救手術起碼要到天亮。然後再找專家會診。現在情況不太樂觀，做好心理準備。」

  他去辦手續，然後回到家門口，但是沒看到小耳朵。

  他更擔心小白，又風塵僕僕回到醫院。

  天亮了，醫生從急救室里走出來。

  正是當初給小白看病的老師。

  他連忙衝上去。

  老師說：「為什麼當初不來治病？現在不好治了。病入膏肓了……」

  孫賢有苦難言，問：「還能治嗎？」

  「只能盡力而為了。錢湊夠了沒有？」

  他只能再去找父母借錢。

  這次無論姐姐怎麼罵他，他都要把小白救回來。

  回老家之前，他得先看看小白。

  小白眼睛半睜半閉，看著孫為先。

  孫為先有無數話要說，話到嘴邊只濃縮成一句：「等我。」

  小白卻猛地爆發出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她拉著他的手，哭著說：「你不要走，我馬上就要死了，你一走，我以後就看不見你了。」

  孫為先也流下淚，但是笑著說：「別傻，還有機會。我會救活你的。」

  小白嘆了口氣說：「沒用了。我只想說，陪伴你這麼多年，我很開心。」

  「這麼多年？我跟你在一起才半年不到啊。你恢復記憶了嗎？還是我失憶了？」

  小白還想說話，但是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老師說：「唉，要是早點救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

  孫為先跪在小白身邊嚎啕大哭。

  她還是死了。

  他後悔自己沒有真正地為小白付出一切。

  他抱著病床上的小白嚎啕大哭。

  突然聽到蔡琴琴問他：「你抱著電腦半年了，還要繼續抱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