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友誼

  吳南書居然還是離開了。

  或許吳南書在學校待得很不舒服吧。麥小冬想著。

  吳南書才二十多歲，應該去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宿管阿姨這份工作，應該是由阿姨級別的人來做。所謂阿姨，起碼得三十多歲吧？

  麥小冬很不舍，努力地安慰自己：吳南書離開自己其實是好事，因為凡是挨他太近的人都會倒霉，這下吳南書不會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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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如何，吳南書的離開再次激起同學們的討論。

  又一次宿舍夜談之中，麥小冬從室友這裡知道了吳南書又回到了珠寶店老闆兒子的懷抱。

  一個室友裝作歷盡滄桑的中年男人的樣子，喟然長嘆：「女人的最終歸宿是錢。」

  麥小冬不願意別人這麼說吳南書。在他的概念里，一個女性太愛錢總歸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他又不習慣和別人反駁。

  他憋了半天說了一句：「學生大部分的最終歸宿是房奴。一套房子，掏空六個錢包。」

  興高采烈的寢室一下子安靜了。

  室友不高興地說：「你這話也太掃興了吧？應該說男人的最終歸宿是房子，而不是房奴。」

  麥小冬說：「或許吧。我的最終歸宿是孤獨。」

  室友笑道：「搞得像哲學家一樣。」

  隨著吳南書的離開，初一上學期很快結束了。

  這個冬天特別的寒冷。

  麥小冬依舊不願意回家，因為不願意聽到他老爸和他老媽的爭吵。

  他主動回到了農村的老家。

  這一次他爺爺沒有讓他玩手機，而是盯著他看書。

  他也沒心思玩手機，整天看書做題。

  有時候圍著爐火背單詞，感覺也挺不錯。

  新學期開學之後，學校舉行了一個大型的演講活動，演講的嘉賓是上次期末考試幾乎拿滿分的學霸，此番過來分享學習經驗。

  演講在學校的大禮堂裡面召開。

  麥小冬坐在最後面的一排，昏昏欲睡。

  他的睡眠質量很差，所以一直很疲憊。

  突然掌聲響起來。

  「來了來了！學霸來了！」身邊的同學叫道。

  「這哪兒是學霸，是學神！」另外一個同學說。

  「我得拍兩張照片掛在床頭，日夜跪拜！」

  麥小冬下意識地往著入口方向望過去，看到一個羞澀的梳著留著短髮的學生走到演講台上。

  這位同學的衣著打扮看起來像個男生，但是仔細一看，其實是一個清秀的女生。

  學霸的造型和吳南書倒是有點相像。

  難道女生最終的歸宿都是男生？

  當學霸開口講話的時候，麥小冬忍不住笑了，但是同時眼淚也落了下來。

  因為這個學霸不是別人，正是他念念不忘的梅園詩。

  他整個身體都在輕微地顫抖，所有的細胞都因為梅園詩而顫抖。

  他很想站起來，大聲說終於看到你了！

  在矯正中心的時候，支撐他精神意志的便是梅園詩的笑臉。他幻想著和梅園詩一起看書，一起餵貓，這樣的幻想一度能夠抵擋住電擊帶來的劇烈痛楚。

  那裡的教官一直給他製造精神上的條件反射，一旦他看到梅園詩的照片甚至想到梅園詩的名字，電擊就會猙獰地撲過來，讓他不敢去看、不敢去想。從矯正中心離開後，他的確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去不敢去思念自己的好友。

  這份思念壓抑了很久。

  如今看到了梅園詩真人，壓抑兩年的思念瞬間猛烈爆發，不僅衝撞著他的血管，也衝撞著他的淚腺。

  大禮堂里人山人海，少說有一兩千人。

  但是他的眼中只有她。

  梅園詩在人群之中一眼看見了他。

  兩個少年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梅園詩的嘴角也泛起了微笑。

  麥小冬明白，雖然兩個人已經兩三年沒有見面了，但是他們的友誼並沒有褪色。

  但是他不敢靠近。

  他一旦靠近她，就會給她帶來厄運。

  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他已經傷害了但希老師，傷害了吳南書，不想再傷害梅園詩了。

  演講結束之後，梅園詩朝著麥小冬走過來。

  可是麥小冬很欣慰，也很恐懼。他不敢迎接梅園詩撲面而來的笑臉。

  他鑽到人群之中，掩埋自己的身影，告別梅園詩。

  梅園詩東張西望了很久……

  麥小冬走進廁所里，無聲地哭泣。

  他的哭泣聲和別人上廁所的聲音混在一起。

  哭了一陣後，他的靈魂似乎出竅了，盤旋在梅園詩的頭頂，看到梅園詩的失落，看到梅園詩的悲傷，還看到梅園詩身後有一道巨大的陰影。陰影隨時會將梅園詩淹沒。

  陰影是他製造的。

  他的靈魂望著梅園詩離開的背影，戀戀不捨地回來。

  梅園詩的背影是如此的孤獨。

  而他的眼淚是如此的沉重。

  一段時間後，他聽說梅園詩居然早戀。

  早戀的對象是以前班上的學習委員，黃德鋒。

  麥小冬知道這種所謂的早戀八成又是空穴來風，可能是學生之間傳的謠言。

  但是這一次似乎是真的。

  網上到處都在傳兩個學霸之間的愛情，有板有眼，證據確鑿。

  這是早戀。

  學校裡面戀愛是不允許存在的。

  麥小冬意識到這背後可能有推手。

  他陰暗地猜測，有學生嫉妒梅園詩和黃德鋒的成績，於是暗中於是收買水軍造謠誹謗，破壞兩個人的學習心境。

  很快暑假就來了。

  梅園詩被送進了矯正中心。

  聽到這個消息麥小冬如墜冰窖。

  他自己親身體驗過矯正中心的生活，那裡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不願意自己悲慘的命運在梅園詩身上再重演一遍。

  他得想辦法幫助吳南書擺脫這份痛苦。

  但是他無能為力。

  他思索了許久，唯一的辦法就是混進矯正中心，吸引教官的火力，儘量分擔可能落在吳南書身上的痛苦。

  他說干就干。

  他開始含情脈脈地看著班上的男同學，一舉一動都充滿了不可言說的詭異。

  男同學向老師報告。

  老師請家長。

  這次他心甘情願地來到了矯正中心。

  矯正中心的圍牆更高了，圍牆裡面的樹木更少了，但是學生更多了，教官更嚴厲，設備更齊全。

  折磨更加五花八門。

  但是，他在矯正中心裏面沒有看到梅園詩。

  原來江城市出現了十個矯正中心，矯正的生意太火爆，出現了很多的同行。

  麥小冬在這個矯正中心裏面白白受了兩個月的苦。

  他出來後，瘋了一般去尋找梅園詩的下落。

  他去找黃德鋒。

  黃德鋒說：「梅園詩在裡面待了一個星期就出來了。她爸爸送她進去的，但是她媽媽把她接出來了，還去起訴了那家矯正中心。不過，梅園詩受的刺激太大，好像變成了傻子，現在出國治療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麥小冬失魂落魄。

  他回到家裡，感覺氣氛很詭異。

  爸媽沉默地坐在桌子旁，齊刷刷地望著他。

  他發現桌子上有一張離婚協議書。

  老爸老媽徹底攤牌了。

  老媽問：「我不想跟你爸過了。你想跟誰？」

  麥小冬拿起這張離婚協議書，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塞進了嘴裡，認真地將它嚼碎，吞下。

  老媽大驚：「你幹啥啊！」

  麥小冬說：「我不想你們離婚。你們要是離婚的話，我就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