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流浪貓

  狸花貓蹲在樹上，居高臨下，朝著遠方呼喚。

  麥小冬覺得狸花貓的叫聲充滿了痛苦，想要安慰可憐的貓咪。於是他抬起頭，衝著樹梢問：「小貓小貓，你是不是想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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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以往，狸花貓聽到他的招呼都會興奮地跑過來，可憐兮兮地望著他。但是今天狸花貓很冷漠，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而是依舊衝著家的方向嚎叫。

  「它是被爹媽拋棄的嗎？」他心裡想著。

  狸花貓的叫聲越來越悽厲，他聽得毛骨悚然。

  或許是餓的？

  他又去買火腿腸，掐斷了放在地上，但是狸花貓聞都不聞一下。

  可能它只是孤單了而已。

  於是他默默陪著它，順便等著梅園詩。

  可惜今天沒有等到梅園詩。

  一股嚴重的不安湧上他的心頭。

  梅園詩可能要和狸花貓一樣，漸漸地離他遠去了。

  ……

  回到家裡，他一個人開門，爸媽都不在。

  老媽出差了，老爸肯定還在公司加班。

  他趴在桌子上寫作業。

  寫到晚上九點多，老爸回來了。

  他帶著一大盒外賣回家。

  「不好意思啊，老爸今天加班，沒及時回家做飯，吃這個吧。」老爸歉意道。

  「嗯。」麥小冬習慣了吃外賣。

  「餓了吧？」

  「還好。」

  麥小冬熟練地扯開外賣盒。

  在動筷子之前，他試探著說：「爸爸，今天放學，我又碰到那隻狸花貓了。它叫得好大聲，好嚇人。」

  老爸的筷子僵硬了一下，然後說：「不要靠近它，野生動物的攻擊性都很強，每年都有很多人被流浪貓狗抓傷咬傷。到時候咬得痛不說，還耽誤學習。」

  「嗯。」

  麥小冬察覺到老爸面色不悅，只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安靜吃飯。

  第二天上課，麥小冬看到梅園詩文靜地坐在座位上看書。他想去跟她說話，但是不敢，怕她不理自己，怕同學們笑話，只好作罷。

  放學後，他來到流浪貓長待的地方，但是沒有看見它。他去小賣部買了火腿腸，掐斷了放在地上等待流浪貓來吃，可惜沒有等到流浪貓，也沒有等到梅園詩，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赫然發現牆角垃圾桶裡面有一些熟悉的東西——火腿腸。

  奇怪，老爸總是說火腿腸不健康，從來不買，今天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除了火腿腸之外，垃圾桶里還有一些小小的包裝袋，像是某種藥物的包裝。他撿起來一看，上面的字太小了，還被弄髒了，根本看不清。

  他鼓起勇氣，直接問老爸：「家裡買藥了，是不是生病了啊？」

  老爸說：「沒有啊。」

  麥小冬問：「那垃圾桶里怎麼有藥物的袋子？」

  老爸說：「以前的藥物過期了，扔掉。」

  麥小冬又問：「那直接扔就行了，撕開它幹什麼。」

  老爸不耐煩，說：「順手撕著玩。」

  「哦，火腿腸哪來的啊？」

  「同事給的。」

  「火腿腸咋也扔了啊？」

  「不好吃，不健康。你也少吃。咦，你問這麼多幹什麼。」老爸語氣不善。

  「沒什麼，問著玩。」麥小冬偃旗息鼓。

  麥小冬覺得老爸怪怪的，還有些慌張。不知道大人的慌張從何而來。

  令他更傷心的是，他好久都沒看到狸花貓了。

  他不得不猜測，這隻貓離開了這裡，離開了他。

  唉……

  他非常失落。

  一個朋友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同時，他更加害怕梅園詩不再跟他玩。

  現在已經有了些苗頭。在狸花貓消失之前，他和梅園詩之間的默契就已經像貓毛一樣被風吹走了。

  此後，他在坐滿學生的教室里更加感覺孤獨。

  在孤獨中，期中考試如期而至。

  成績單出來了，幾家歡樂幾家愁。

  麥小冬打開成績表，看到自己第三名，和往常的排名一樣。

  他的成績很穩定，他的情緒也很穩定。

  不過前兩名變化很大。

  以前總是學習委員黃德鋒考第一名，這次黃德鋒只考了二十名。這個消息出來後，教室里一片譁然。

  黃德鋒冷漠地坐在椅子上，不見喜怒。

  麥小冬不由得替黃德鋒感到擔憂。

  回家後，跟他爸匯報考試成績。

  爸爸認真看完整張成績單，問他：「考得不錯，明天帶你去鏡花緣吃大餐。咦。黃德鋒的成績怎麼掉出前十了？是不是早戀了？」

  他一愣，說：「沒有吧，沒聽說過，老師也沒提。」

  老爸說：「之前聽別的家長提起過，黃德鋒不學好，學著跟低年級的一個小女生談戀愛。唉，我要是他爹媽的話，急得要跳樓。」

  麥小冬輕輕搖了搖頭，不認同老爸的猜測。

  他知道黃德鋒成績下降的原因不是早戀，而是班上的同學欺負他。那些惡霸欺負黃德鋒的理由也莫名其妙，就是純粹的嫉妒。他們見不得黃德鋒學習好，因為黃德鋒總是考第一，成了所有家長心目中的標杆，老是拿黃德鋒跟他們比，他們比不過就挨家長的教訓。所以他們遷怒於黃德鋒，找黃德鋒泄憤。

  他想在爸爸面前維護學習委員的名譽，但是擔心爸爸把這話到處說。那些人只會欺負得會更加厲害，甚至還可能連累到自己，只好閉上嘴巴。正是這個原因，他才不敢幫黃德鋒告狀。

  「你可千萬別早戀啊！」老爸語重心長。

  「我才不會呢。」麥小冬說。

  說這話的時候，他瞬間想起梅園詩。

  他喜歡跟梅園詩一起去餵貓，這算不算早戀呢？

  應該不算吧。

  因為沒有耽誤學習。

  其實他有學習方面的問題要請教梅園詩。他偏科的問題很嚴重，語文成績拔尖，數學成績稀爛。

  梅園詩跟他是反的，語文一般，數學滿分。

  跟同學討論功課不算早戀吧？

  有一天放學了，他和梅園詩一起值日打掃清潔。

  他壯著膽子，主動跟梅園詩說話，想請教數學的學習經驗。

  梅園詩笑道：「好啊，你語文也得幫助我呢。」

  他心裡一塊石頭落下地，說：「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

  梅園詩微笑道：「啊？我還以為不想跟我玩呢？」

  麥小冬心情暢快了許多，說：「怎麼會呢！我每天都在狸花貓那裡等你呢。你為啥這麼想？」

  「我看你爸那天對我那樣子，以為你老爸不喜歡我，我要是跟你玩，你老爸就會罵你，我就……」

  「哎呀，你想多啦。」

  兩個人解開誤會，在學習上互相幫助。他們的成績都穩步上升。

  然而，班上居然傳來許多不好聽的話，說他和梅園詩早戀。

  他害怕極了，害怕老爸聽到了罵他，害怕梅園詩顧及風言風語而遠離他，就好像那隻狸花貓一樣。

  他也不敢辯駁，擔心越描越黑。

  謠言就像是數學課上不小心戳到手的圓規，戳得兩個人的友情節節後退。

  梅園詩開始躲避著他。

  他最害怕的事情終究快發生了。

  梅園詩可能會像那隻狸花貓一樣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在一個嶄新的星期一，麥小冬驚訝地發現梅園詩居然沒有來上朝讀課，然後一整天都沒見到她。

  他以為梅園詩生病了。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生病的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