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天上班

  炎炎夏日。

  江東醫科大學迎來了畢業季。大四的宿舍樓日益空蕩蕩。

  王知一正在宿舍樓下把絕大部分的課本都打包賣給收破爛的。這些課本絕大多數都是新的。

  收破爛的秤肯定有問題，起碼五十斤的課本在他這裡只有十五斤。

  王知一打算跟他理論理論，質疑他這個奸商。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他從口袋裡摸出滾燙的手機，發現是叫的貨拉拉麵包車來了。

  今天是他搬家離開校園的日子。

  王知一懶得計較了，吃了個啞巴虧，跟賣破爛的老頭結帳。

  老頭翻了翻課本，呵呵笑道：「小伙子，你這書讀得不咋地啊。」

  王知一臉上一紅，轉身去找貨拉拉司機，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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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空無一人的宿舍門口，他對著空氣揮了揮手，然後搬著坐上麵包車，忐忑地離開生活了四年的校園，惶恐地走進充滿未知的職場。

  蒹葭醫藥集團。這是他畢業前找到的工作單位，是江東省風頭正勁的醫藥企業，待遇不錯。

  現在的公司很少管食宿。王知一暫時借住在學長的家裡。等有錢了再找房子搬出去住。

  學長也是租房子住，一個人租了個單間。

  兩個男人住在一塊未免有所不便。好在兩個人都很豁達，都不拘小節。

  學長請王知一吃了頓飯，帶他到附近超市了買了點生活用品。

  和學長擠在一張床上，徹夜難眠。

  第二天，王知一去公司報導。

  蒹葭醫藥在江城的市中心地帶租了個寫字樓。

  寫字樓大廳里，來來往往的人都是西裝革履，起碼都穿著襯衣打著領帶。他感受到一片繁忙景象，每個人都腳步匆忙。

  王知一穿著簡簡單單的T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他被保安大叔攔住了。

  保安問：「幹啥的？」

  王知一掏出手機，打開勞動合同的照片，說：「蒹葭醫藥集團的新員工，今天來報導。」

  保安眯起了眼睛，喃喃道：「蒹葭醫藥？小伙子，那你得小心點。」

  王知一摸了摸後腦勺，問：「為啥？」

  保安乾笑道：「不為啥，反正你小心點。」他一笑起來，臉上就堆滿了褶子。

  王知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聳聳肩，走進電梯。

  電梯裡很悶。

  王知一走進公司的辦公室，仿佛來到了學校的圖書館自習室，兩三百張桌子被隔間擋開，每個人都埋頭工作，鍵盤敲得震天響。

  不知為何，王知一覺得辦公室的氛圍怪怪的，令他感到不安。

  或許是對陌生環境的恐懼吧？

  他安慰著自己。

  人力資源帶他去見他的直屬領導，何英何經理。

  何英居然是個女的，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幾歲，不過頗為成熟幹練，一頭齊耳短髮，一身職業套裙，一副標準的職場女強人的形象。

  王知一和何英寒暄了幾句話，稍微不那麼尷尬了。

  何英站起來，雙腿筆直，微微笑道：「歡迎來到蒹葭醫藥，現在你不是學生了，而是職場人士。職場不相信眼淚，只相信數據，只相信KPI，希望你好好干！」

  王知一瞅了瞅何英精緻的妝容，這是校園美女截然不同的氣質與風韻。他剎那間有些心猿意馬，趕緊回過神來，道：「新人報導，多多指教。」

  何英雖然是經理，但是沒有單獨的辦公室，也在大廳裡面辦公。

  介紹完本部門的業務後，何英問道：「我說明白了沒有？」

  王知一打量了一圈，道：「明白了。有什麼苦活兒累活兒都給我哦。我看部門裡都沒幾個男的。」

  何英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咱們公司，向來是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畜生使，做好心理準備。」

  王知一隨口道：「時刻準備著。就算凌晨三點給我打電話，我也會很快彈起來配合工作。」

  話音落地，何英陡然臉色大變。

  王知一見領導如此反應，不由得忐忑，擔心是自己太過油腔滑調，惹得領導不開心了。

  何英捂著胸口，面色慘白，硬邦邦摔倒在地上。

  「我去！」

  王知一嚇得魂飛魄散。過了足足一分鐘才驚慌失措地向其他的同事呼叫求助。

  同事們紛紛圍了過來，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

  但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像是蚊子叫，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能看到他們的上下嘴皮子不停地翻飛。

  王知一指著躺在地上的何英問道：「何經理是不是有什麼病啊？」

  同事們面露畏懼之色，不敢回答。

  王知一更加忐忑了。

  莫非何經理真的有什麼不方便為外人道也但是很嚴重的隱疾？

  此時，保潔阿姨過來了。她咋呼扯著大嗓門說：「小何又發病了，送醫院吧！」

  同事們繼續嘴上討論得熱鬧，手上卻都無動於衷。

  王知一暗嘆這公司的員工太冷漠了！只會看熱鬧？他摸出自己的手機，準備撥打120，然而手機卻沒電了。

  他衝著同事們喊道：「你們也打電話報警啊。」

  瞬間，他感覺辦公室的空氣為之一滯，溫度似乎降低了好幾度。而同事們同時變得面無血色，跟何經理似的。

  他們齊齊後退，回歸到自己的座位上。

  「冷漠！」王知一低聲罵道。

  不過這些員工也太奇怪了。各個都不像正常人。就保潔阿姨正常一點。

  他看到自己的工位上有一部座機，便拿起座機打電話。

  然而座機的聽筒上仿佛是烈火燒過，渾身滾燙。

  他迅速縮回手，望向其他人的座位上的手機，然後對隔壁的同事說：「帥哥，我的座機好像壞了。借用一下。」

  隔壁的同事低著頭低聲說：「你用吧。但是我的好像也是壞的……小心受傷。」

  王知一莫名其妙。

  這裡的員工奇怪，設備也奇怪。

  他伸手去拿隔壁的座機，沒有被燙到，但是被刺到了。這一部座機像是長滿了刺的玫瑰。

  「還真是邪門了。」他看了看自己被刺傷的食指，發現被戳出一個細小的孔。

  好在沒有流血，但是十分詭異。

  他想起了大廳里那個保安大叔的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然後打起了退堂鼓，想離開這家公司。

  但是現在經濟大環境不太如意，找個好工作可不容易。或許是自己初入職場，不太適應罷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送何經理去醫院。

  他找別的同事藉手機，他們都猶猶豫豫不肯借。

  好像是不敢借，估計手機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職場人心真複雜啊，還是學校里單純。

  王知一越發覺得公司的氛圍令人不舒服。

  他吸了口氣冷靜冷靜，卻聞到何英身上的淡淡的香水味，心中一盪，連忙把何英扶起來坐在椅子上。

  他掏出充電器給手機充電，充了一分鐘，就迫不及待開機打急救電話。

  十分鐘後，救護車來了。

  王知一跟著上救護車，陪著何英來到醫院，目送她進入搶救室。

  坐在候診椅上，王知一百感交集。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就碰到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古怪的保安大叔，毫無徵兆暈倒的領導，冷漠而又獵奇的同事，燙手的座機，刺手的座機……蒹葭醫藥究竟是一家什麼公司？

  同事們和領導又都是什麼人？

  王知一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傷口，感覺傷口處冒出來頗為細微的血珠，血珠已經凝固了，一搓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