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子虛烏有的空殼子罷了

  從柳芸那告辭離開，程林煙原本是打算直接離開將軍府回家的。

  結果在將軍府繞了一圈了，這一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總覺得渾渾噩噩的，明明將軍府她已經來了無數次了，有時候還會陪著柳芸在將軍府各個地方都閒逛過。

  將軍府雖然很大，但是基本的地形她都是知道的。

  可這一次，她卻是鬼使神差的，也不知道自己走哪去了。

  

  直到，身後一道溫柔嬌滴滴的聲音忽然叫住她：「想必，你就是那位程姑娘吧。」

  溫柔嬌滴滴的女聲，哪怕沒有看到女人的長相，光是聽到這嬌嫩的嗓音，就足以讓程林煙心跳漏了半拍。

  程林煙回頭，看到的便是王嫣然身穿一襲素衣，不施粉黛的站在她身後。

  哪怕女人身上並沒有多餘的裝飾，一襲素衣，就連三千烏黑柔順的髮絲也是肆意的披散在腦後，陣陣的微風拂面，長發飛舞，貼在她俏麗的臉龐上，憑空給人生出我一股我見猶憐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也可能是出於心理作用，在看到王嫣然的第一眼起，程林煙對王嫣然的敵意便很大。

  她是一個習慣性將所有人都想的很好，看的很好的人，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產生極大的敵意和偏見。

  哪怕在得知慕瑾瑜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子，還揚言要娶她的時候。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王嫣然的存在，也聽到了她的名字。

  但是儘管如此，程林煙也沒有對王嫣然這個素未蒙面，便搶了她未婚夫的女人產生多大的敵意。

  畢竟，是慕瑾瑜喜歡的她。

  男女之情，本就是如此，不分先來後到。

  況且，一直以來，慕瑾瑜對她的所作所為，所有行為，還有所說的話，都從未有過半點的男女情誼。

  就像是慕瑾瑜說的那樣，這些年，他一直拿自己當親妹妹看待，並沒有拿自己當成他未來的妻子。

  見程林煙不說話，王嫣然便主動的朝著程林煙走來，她走的步子很小，楊柳細腰，花容月貌。

  這個女人，真是無論是形態面容還是說話的語氣，全部長在了男人的心坎上。

  有那麼一刻，程林煙似乎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慕瑾瑜會那麼喜歡在意她，願意為了她付出一切，甚至在聽到她那些不好的名聲，那麼那些不好的名聲都已經得到了證實，慕瑾瑜還是從來沒有嫌棄過她。

  「程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呀，搶了你的未婚夫。」

  女人明明說話的語氣滿是挑釁，甚至看她的眼神都是鄙夷和挑釁，可光是看這幅嬌滴滴的臉蛋，嬌滴滴的說話的語氣，都很難讓人對她發脾氣。

  程林煙知道這是一個讓慕瑾瑜愛到骨子裡的男人，所以無論王嫣然怎麼挑釁她，想要激怒她，她回以王嫣然的全是平靜與平淡，甚至也沒有多看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明顯的，王嫣然並不想這麼輕易的就放她走。

  見她要走，只見她先一步的擋在程林煙的前面攔住她的去路。

  「程小姐先別著急走啊，難道你就不好奇搶了你未婚夫的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王嫣然的話，讓程林煙覺得好笑。

  只見她看著面前的王嫣然：「說是未婚夫，其實那也不過是名義上的未婚夫罷了，我與慕瑾瑜之間從未有過夫妻之實，只是頂著一個子虛烏有的空殼子罷了。」

  「況且，在慕瑾瑜的心中也從未拿我當成他未來的妻子看待，他對我，一直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關係。所以王姑娘對我也完全不需要有這麼大的敵意。」

  程林煙的話，讓王嫣然不客氣的笑出聲來：「程小姐可真是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我對你產生敵意？」

  傳聞中的王嫣然不是性情溫和，是一個十分賢良溫柔的女子嗎？

  可是眼前的王嫣然，顯然和她這段時間在京城中的聽聞大有差別。

  程林煙沒有說話。

  倒是王嫣然在那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你這個時候來將軍府是來幹什麼來了，想必是來找柳芸解除你與慕瑾瑜之間的婚約來了吧？」

  見她竟然敢直呼伯母的名諱，對伯母如此的不知道尊重。

  程林煙的臉色有些難看：「伯母是慕瑾瑜的娘，你未來是要嫁給慕瑾瑜成為將軍府的大少夫人的，伯母也會是你的母親，你竟然如此不禮數，竟敢直呼伯母的名諱！」

  對於程林煙的這點怒火，王嫣然是一點也不放在眼裡的，反之，她還深怕程林煙不夠生氣。

  只見王嫣然先是圍繞著程林煙轉了一圈，然後抬頭，看著這個滿臉怒容的女人：「怎麼？程四小姐這是生氣了？只是我說那個老不死的和你有什麼關係？我直呼她的名諱，又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是將軍府的什麼人啊？說好聽點，是你主動來將軍府找那個老東西解除了你和慕瑾瑜之間的婚約。說難聽點……」

  王嫣然嘖嘖笑了兩聲：「說難聽點，你與慕瑾瑜解除婚約的消息傳出去，放眼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是慕瑾瑜不要的你？」

  無論王嫣然怎麼說自己，羞辱自己，程林煙都沒有見有多生氣，倒是她在直呼伯母名諱，竟然還詛咒伯母是老不死的，這讓程林煙無論如何能無法接受。

  「這段時間，你吃將軍府的用將軍府的，伯母都沒有說什麼，也從未為難過你什麼，結果你現在在這恩將仇報，敢這般對伯母不敬！」

  「不敬？」

  王嫣然得意的笑了：「程林煙，你要是能夠活到最後，你就會知道，我對柳芸那個老東西不敬的時候還在後頭呢，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最後了。活到，眼睜睜的，看著我將柳芸那個老東西踩在腳下，給我提——」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王嫣然捂著自己挨打的半邊臉。

  一張楚楚可憐的表情，早已沒有了方才的盛氣凌人和滿臉的不屑與羞辱。

  正在程林煙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時候，身後一道冰冷冷到骨子裡的聲音瞬間響起：「你在幹什麼！？」

  慕瑾瑜憤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只見她一把將面前的程林煙給甩到一邊，將楚楚可憐的王嫣然給一把擁入懷中，心疼的檢查著她臉上的傷勢，黝黑的眸子深處，除了滔天的怒火以外，在看到王嫣然再次紅腫的一張臉，瞬間變成了無比的心疼自責和憐惜。

  而程林煙，被慕瑾瑜那麼大力的一甩，事發突然，她整個人更是踉蹌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一個不穩的，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地上那尖銳的石子深深的刺進她的掌心，頓時，程林煙的掌心便見紅腫一片，鮮血更是直往外迸濺。

  然而此刻慕瑾瑜的一顆心全在王嫣然的身上，哪怕看到了程林煙手上的傷，若是換作平常他定是會心疼的。

  但一想到方才程林煙竟然打了嫣然，別說打嫣然了，平日裡他哪怕和嫣然說一句重話都不捨得，結果她卻因為爭風吃醋，因為嫣然搶走了他，就這般對待嫣然！

  嫣然臉上的傷，昨日他花費了好長的時間，又往她的臉上不知道塗抹了多少的藥才見好轉。

  本來嫣然的肌膚就十分的嬌嫩脆弱，才剛養好一點，又哪裡經得起程林煙這麼大力的摧殘欺負。

  「瑾瑜，你別生氣，也別怪程小姐，都是我一個人的錯，站在程小姐的角度上想，她沒有錯，錯的人都是我，若不是因為我，現在的你和程小姐估計都快要成親了，都是因為我的出現，才搶走了你。程小姐恨我我能夠理解，即便她打我，也是我應該的……」

  見都這個節骨眼上了，嫣然竟然還這麼善良的替程林煙說話。

  慕瑾瑜又生氣又心疼，看著王嫣然：「嫣然，你總是這麼善良，總是這麼體貼的為他人著想。我早就和你說過了，這件事你不要有心理壓力，是我先喜歡的你，我們是兩情相悅。我同程林煙本就是媒妁之言，是爹娘他們年輕時候的指腹為婚，我對程林煙根本就沒有感情。」

  「我曾向你發過誓你都忘了嗎？即便錯也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聽著慕瑾瑜如此小心翼翼的維護著王嫣然，甚至將一切的責任全部推卸到自己的身上。

  這讓程林煙到了嘴邊的解釋，否認，辯解說自己沒有，這一切全是王嫣然的自導自演。

  可話到了嘴邊，程林煙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因為慕瑾瑜對王嫣然的感情，這一次，她是親眼看到了。

  早已到了深信不疑，為她著想的地步。

  想起慕瑾瑜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和自己說的話一直以來都很少。

  有時候都是自己在說，他在一旁聽著，偶爾還會笑著接上一兩句話。

  她以為他就是這樣的。

  可是直到，在看到慕瑾瑜對王嫣然這麼上心，上心到了甚至到了失態的模樣。

  王嫣然的一舉一動都能牽扯著他的心，光是王嫣然的一滴眼淚，就足以讓他恨不得將自己的心給掏出來來哄她開心了。

  這一刻，程林煙忽然就明白了。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喜歡啊。

  真正的喜歡，就是這樣子的啊。

  看到他們二人心中互相有彼此，互相安慰抱在一起的樣子，簡直是羨煞旁人。

  這一刻，程林煙終於知道自己在這裡有多麼的多餘。

  她不再說話，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的就想離開。

  可是她才剛走兩步，身後響起的冰冷到骨子裡，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叫住了她：「你就打算這麼走了嗎？」

  慕瑾瑜回頭，冷冷的看著她。

  眉眼深處，早已不像是平日裡看著她充滿著笑意和溫柔。

  此刻的他，眼底深處，全是冰冷，就這麼冷冰冰的看著她，清雋的臉上，甚至滿是嫌棄和憎惡。

  程林煙麻木的回望著這個讓自己深愛不已的男人，忍不住笑了。

  她蒼白的扯著自己的嘴角，無力的笑出聲來。

  那一抹牽強的笑同慕瑾瑜來說，著實是太過於的難看，因為她看到了男人嫌棄的皺起了眉頭。

  「不然呢？慕公子還想讓我做什麼？難道是想讓你的王姑娘再打我一巴掌解氣嗎？」

  「或許是……」

  她自嘲的笑了笑：「一巴掌怎麼能解氣呢？或許慕公子是想讓王姑娘打我兩巴掌來解氣？兩巴掌不夠或者三巴掌四巴掌？只要王姑娘解氣了，你的王姑娘開心高興了，我是不是就可以離開了？」

  「瑾瑜，你讓程小姐走吧，這件事和程小姐沒有關係，是我，都是我，是我說錯了話，讓程小姐不高興了，程小姐打我是應該的，是我該打……」

  王嫣然拉住慕瑾瑜的手，想讓程林煙走。

  可現在的程林煙壓根就沒有將王嫣然放在眼裡，只是看著面前的慕瑾瑜，清麗的眉眼全是對慕瑾瑜的諷刺。

  這是慕瑾瑜第一次反抗王嫣然的意思。

  見程林煙還不知道悔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慕瑾瑜對她更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道歉！我讓你向嫣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