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吃窮

  現在將軍府所有的人只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王嫣然，失了身。

  被玉兒的舉動給逗笑了，慕晚好笑的看著她：「那都是大哥自己的選擇，我有什麼可怕的？」

  失身的是慕瑾瑜又不是她。

  況且，這一日慕晚早就想到了。

  畢竟，在前世，她是親眼見證過大哥對王嫣然的喜愛程度的。

  若是只需要今日一件事就可以順利的將王嫣然給趕出將軍府去，那麼在前世，他們將軍府的所有人也不會被王嫣然給耍的團團轉了。

  就連頗有心機的時宴都不是王嫣然的對手，又更何況是她那個戀愛腦發作，絲毫也不遜色於前世的她的大哥？

  

  「啊？」

  玉兒的面部表情呈現龜裂狀。

  但很快她就平復好了自己龜裂狀的表情，因為她發現自家小姐說的好像還蠻有道理的。

  反正失身的是大公子又不是她們，她們有什麼好著急的？

  「可是小姐，你就不怕那個王嫣然真的留下來啊？」

  「她不是早就留在將軍府多日了嗎？」

  「況且，將軍府家大業大，難不成還怕她能將將軍府給吃窮？」

  玉兒：「……」

  吃窮？

  這偌大的將軍府產業，豈是一個王嫣然能夠吃窮的？

  別說一個王嫣然了，即便是十個王嫣然，一百個王嫣然，也不可能將將軍府給吃窮。

  主要吧——

  她就是單純的看王嫣然不順眼。

  畢竟在玉兒的心中，一直以來都是很崇拜大公子的，她覺得大公子丰神俊朗，溫爾儒雅，是京城中出類拔萃，少有的青年才俊。

  在玉兒的心裡，慕瑾瑜就是完美的，沒有絲毫的瑕疵的。

  結果就是這麼一個完美的大公子，硬是被一個滿身都是瑕疵的王嫣然給禍害了，這讓她怎麼能接受的了啊。

  關於王嫣然繼續留在將軍府這件事，慕晚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因為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有一點……

  今夜慕瑾瑜同王嫣然同了房，依照王嫣然的那點手段，此刻的慕瑾瑜孩子怕是愛慘了這個女人。

  之前大哥還是念及舊情，知道程林煙對他的那些情誼，所以哪怕他將王嫣然帶回了將軍府，在與程林煙的婚事上面，他也是讓母親去當說客，而他全程都不露面，其實很大的原因也是不想傷害到程林煙。

  但這一次不同了，慕瑾瑜的心中已經認準了王嫣然，他與程林煙之間的婚事，他也絕對不會再拖下去。

  慕晚比較擔心的一點便是，慕瑾瑜會親自跑去和程林煙說取消婚約的事情。

  依照她對慕瑾瑜的了解，他為了王嫣然這個女人，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慕晚突然發現，這幾日，自己的事情好像有點多，除了程林煙的事情以外，還有一堆人的事。

  一堆的爛攤子要收拾。

  在得知蕭容月派人送來了藥將小桃紅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的時候，慕晚心中還是蠻感動的。

  這個男人，總是口是心非，表面裝作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樣子，其實每次做的事情都是在為她考慮，為她擺平一切。

  「小桃紅爹娘那邊怎麼樣了？」

  從小桃紅出事的消息傳出去後，慕晚便猜到小桃紅的爹娘回來，只不過當時她忙著鳳無雙的事情，娘那邊到底什麼情況，她還沒有來得及顧得上。

  「還能怎麼樣啊，就那樣唄。」

  只見玉兒嘆了一口氣：「小桃紅的爹倒是沒有說什麼，她娘在看到小桃紅的慘狀後，哭成了淚人。」

  即便心中再心疼自己的女兒，可對方到底是將軍府，他們這對年邁的老夫妻，又身患重病，此刻也只能忍氣吞聲。

  幸好他們來的時候小桃紅的命是保不住了，若不然，依照當時的那種情況。

  玉兒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只怕小桃紅的爹娘能夠直接撞死在將軍府門口。」

  確實。

  這點慕晚一點也不懷疑，因為前世的小桃紅慘死，她爹娘就是直接撞死在了將軍府門口。

  不是他們不想為小桃紅做主，而是他們為小桃紅主持公道，證明清白的代價，就是死亡的代價。

  「夫人見他們大老遠的跑過來不容易，加上他們身體又不好，便將他們給留在將軍府了。可是……」

  玉兒頓了一下，隨後又道：「顯然他們是不太願意留下來的。」

  聞聲，慕晚嗤笑一聲，淡淡的抿了一口茶。

  他們當然不想留下來，因為將他們的女兒給打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的人，可是將軍府的大公子慕瑾瑜，是將軍府的人。

  只怕此刻小桃紅爹娘的心情是複雜又煎熬痛苦的。

  「其實這件事夫人夾在中間也蠻為難的，為了小桃紅的傷，今日夫人也是操碎了心。就連小桃紅的爹娘找上門來，也是夫人親自迎接的。」

  想想是什麼身份，堂堂將軍府的夫人。

  而小桃紅和小桃紅的爹娘又是什麼樣的身份？

  夫人如此屈尊，已是十分給小桃紅爹娘面子了。

  聽出玉兒話中的意思，慕晚只是搖了搖頭：「在面對自己的女兒安危的時候，為人父母的，可不會在意對方是什麼身份，他們只在意自己的女兒有沒有事，心疼她所受過的折磨，恨不得自己親自替而代之。」

  這是為人父母的心。

  莫說是她娘親自迎接了，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了，小桃紅爹娘的眼裡，也都只有他們受傷昏迷不醒人事的女兒。

  「隨我一起去看看小桃紅吧。」

  「這麼晚了，小桃紅爹娘他們應該已經睡下了吧小姐？」

  一聽到自家小姐也要過去，玉兒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慕晚搖頭：「睡不了的。」

  小桃紅這種情況，他們只怕是要一夜未眠的守著，根本不可能睡。

  ……

  來看望小桃紅的時候，慕晚特意讓玉兒從後廚帶來些吃的端過來。

  果然如慕晚料想中的那樣，哪怕已經是深夜了，夜裡的一切都萬籟俱寂了，唯有小桃紅的房中還亮著燈。

  雖說小桃紅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她人還沒有醒過來。

  孟山不過六旬的年紀，但給人的感覺像是年過八旬，整個人蒼老的不像樣子，腰身彎著，一輩子都沒有抬起來過。

  頭髮鬍子都是雪白一片，拄著一個拐杖，還時不時的伴隨著幾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孟山的狀態沒有好哪去，反觀一旁的孟花也是一樣。

  她的腰身也是彎著的，頭髮雪白一片，面容蒼老，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的破爛。

  她雖說沒有咳嗽，但是眼睛不太好，右眼慕晚也是前世隱隱有聽說，好像是孟花睡著的時候，右眼是被貓給吃了。

  老兩口頂著身體上的難受，大半夜的紛紛擦拭著眼淚。

  「早就說咱們老兩口活著就是對小桃紅的拖累，如果不是因為咱們，小桃紅也不至於來這將軍府，若不是來了這將軍府，她又怎麼可能被人給打成這樣。」

  提到這個孟花便忍不住落淚，擦拭著紅腫的眼眶，泣不成聲道。

  邊上的孟山雖說沒有像她一樣哭成這樣，但一雙眼也是紅腫不堪，顯然男人的難過和女人的難過是不一樣的。

  孟花一直在小聲的啜泣，而孟山則是隱忍不發，默默的掉眼淚。

  「等小桃紅醒來後，咱們就將她給帶走。不管了，什麼也不管了，我即便是活活病死在床上，我也不能讓我的女兒憑白再受這種冤屈！」

  「怪就怪咱們老兩口沒有本事啊。」

  孟花默默的擦著淚。

  若是小桃紅能出身在大富大貴人家，又怎麼會蒙受這種冤屈啊。

  明知道自己的閨女受了冤屈，他們兩個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坐在這沒有出息的掉眼淚。

  「小桃紅的事情，是我將軍府做的不對。這裡我代替我大哥，向你們賠個不是。」

  清淡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隨著身後的門被人從外面吱呀一聲推響。

  見有人進來，老兩口趕緊站起身。

  當看到進來的人是慕晚的時候，兩個人面上都划過一抹懼色，像是深怕方才說的話被慕晚聽到。

  雖然在他們的心中埋怨將軍府錯打了小桃紅，但是這種埋怨也就敢在心裡，或者私下裡抱怨抱怨，畢竟將軍府不是他們這些小小的平民百姓能夠得罪的起的。

  「慕小姐，您來了。」

  兩個老人誠惶誠恐的看著慕晚。

  在他們的記憶中，當年將小桃紅送來將軍府的時候，與這慕家的大小姐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

  慕晚就屬於那種被家裡寵壞的千金大小姐，高高在上，對於他們壓根就是不放在眼裡的。

  所以在面對慕晚的時候，孟山和孟花兩個人，明顯的比面對柳芸的時候還要心驚膽戰的多。

  但今夜的慕晚遠不如昔日見到的那般難以說話。

  只見慕晚走進來，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還沒有醒來的小桃紅，隨後示意身後的玉兒：「聽說你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吃一點東西，我特意讓後廚做了些清淡的飯菜送過來。你們多少也吃一點。」

  「若是小桃紅醒來後，看到你們為了她這麼折磨自己，難道你們想讓她醒來後，光是自己身上的傷就將她折磨的痛不欲生，再讓她自責自己的事情讓你們擔心，如此懲罰自己嗎？」

  慕晚的話，讓孟山和孟花在一瞬間沉默了。

  只見他們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彼此看了彼此一眼。

  許是覺得慕晚說的話有道理，便不再推辭，爭先恐後的開始從玉兒的手中接過飯菜開始吃，狼吞虎咽的。

  除了為了讓他們的女兒醒來後放心，其次是他們也確實很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自打聽說小桃紅出事的消息後，他們便一直沒有吃東西，甚至連一口水都沒有喝。

  看著孟山夫妻倆狼吞虎咽的樣子，一旁的玉兒忍不住給自家小姐豎了一個大拇指。

  要知道，孟山夫妻倆從來將軍府的時候，夫人就知道他們沒有吃東西，特意好吃好喝的先讓他們吃點東西，但是他們說什麼也不吃，一直到現在。

  孟山孟花夫妻倆的身體本就不好，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挨餓，只會讓病情加重罷了。

  只怕小桃紅還沒有醒過來，他們兩個就因為傷心過度日益憔悴而先倒了下去。

  慕晚走到床邊，檢查著小桃紅的傷勢，她的臉也不如最開始那般蒼白沒有半點血色，一看就是一副時限不多的樣子。

  現在的小桃紅面色倒是紅潤了不少，就連氣息也穩定了。

  慕晚沒有回頭，只是盯著小桃紅看了一會兒，輕啟唇瓣：「今日的事，是我將軍府的過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來。只不過我娘一直謹記著二位當年的囑咐，善待小桃紅。你們也知道，我那個大哥，自打從外面帶回來那個女人後，便被她迷了心智，是非不分。等我和我娘得知消息第一時間趕到的時候，小桃紅已經被他給下令打的奄奄一息了。為了此事，我娘也是格外的震怒。」

  孟山和孟花夫妻倆也不是那種不分辨是非不講理的人，其實即便慕晚不解釋，他們也知道這件事錯的人不是夫人。

  況且，這些年，夫人對他們的女兒有多上心多照顧，他們也是知道的。

  只是看到小桃紅被打成這樣，他們這些做父母的，當時那種情況下，哪裡還能想得到那些。

  二人沉默著，誰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