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死心

  另一邊，杜朝朝和安然走後，顧其琛為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紅酒。

  哼！沒見過演得如此糟糕的女人。

  不過，這樣挺有意思，那個女人究竟要玩什麼花樣？他很想知道。

  這樣想著，顧其琛嘴角勾出了一個玩味的笑，他拍了拍手，就有幾個保鏢出現，單膝跪在地上。

  「去跟著她，不要讓她有事，知道危險的時候出現，平常的時候一定要隱藏行蹤。」

  宴會早就開始了，權貴們陸續從外面進入會場，從高處看下去，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馬青曉一直躲在牆角，見顧其琛徑直向著樓下去了，心裡鬆了一口氣。

  看來他沒有傳言中的那麼恐怖，至少他還沒有發現自己。

  馬青曉現在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和顧其琛同歸於盡了。

  既然這輩子都無法得到他的心，那得到他的人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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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青曉謹慎的從角落裡走出來，偷偷的跟上了顧其琛。

  但是經過顧其琛的包廂門時，卻突然從那包廂的縫隙中瞄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那是……

  馬青曉捂住了嘴巴，忍下了滿心澎湃，輕輕推開門，左右環顧了一下才大大方方走了進去。

  一直到他走了進去，這才發現顧其琛的專屬包廂奢侈非常，這裡處處都能彰顯著使用者的身份和地位。

  馬青曉仔細觀察著桌子上那個銀白色的小U盤，也沒有什麼監控物品，大多數的都是一目了然的，更加沒有可能安裝什麼特殊識別系統了。

  她靜靜的走到桌前，拿著U盤放在了自己的隨身筆記本電腦上面，一般敲打之後，電腦上立刻出現了一串數據，赫然是顧氏集團的絕對機密。

  果然沒錯，果然是這樣，如果能拿到這些東西，以此要挾顧其琛，就不怕那個男人會不會自己在一起了！

  大功告成，馬青曉輕輕鬆了口氣，誰知就在她卸下防備，剛要轉身離開時，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的捉住了手腕，馬青曉吃痛，手一松，U盤啪的一下掉到了桌子上！

  而她自己也被粗暴的踩在了桌子上。

  「其琛哥哥……」

  馬青曉柔柔弱弱地流著眼淚，即便是無法抬頭去看，她也能夠憑著那股凜冽的氣息確定，襲擊她的人是顧其琛！

  顧其琛危險的眯起了眸子，一隻手用力勒住了她的脖子，看著她在自己的手裡絲毫不掙扎，只拿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流著眼淚給自己看，就愈發加大了力道，疼的馬青曉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能感覺到顧其琛那骨骼分明的手指，是真的想要捏碎自己的喉嚨。

  「為什麼要這麼做？亦或是說，是誰派你來的？」

  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馬青曉一聽到這麼冷靜的問話，就知道原來是中了顧其琛的計，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就說嘛，顧其琛有那麼多的眼線，怎麼會發現不了自己的窺視？

  「其琛哥哥！請你原諒我，我實在是太想待在你身邊了。」

  馬青曉忍不住的顫抖，因為害怕，也因為緊張。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和顧其琛接觸，雖然是因為顧其琛想殺了自己。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背後站著的是誰？你哥哥？」

  顧其琛絲毫不為所動。

  「從頭到尾我只為了我自己，我只為了能和你多呆一分鐘。」

  馬青曉已經有些呼吸困難了，但仍舊努力解釋著自己的初衷。

  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因為她覺得每個人都真的應該用心愛一次！

  並不是隨便和誰在一起，然後開始發圍脖，說說，曬甜蜜那種所謂的愛！

  而是深植骨髓的那種愛慕眷戀心動憐惜！

  即使那個人讓你哭了，你知道他帶著某種目的在靠近你，可是你的心依然為自己有他要利用的價值而雀躍！你們不見的若干年後，聽到他的聲音心裡還是發緊！甚至心潮澎湃！

  即使你的未來沒有他的名字，但是他一個名字就是你想要變得更好的理由！無盡的能量都瞬間迸發！無藥可救但樂在其中！

  這就是她現在最真實的寫照！

  「垃圾！」顧其琛冷冰冰。

  「什麼？」馬青曉瞪大了眼睛，似是沒有聽明白。

  「我說，你，是垃圾！」顧其琛重複了一遍，臉上的表情能夠凍死人。

  「你說我是垃圾？你說我是垃圾？！」

  馬青曉情緒直接崩潰了，瞬間哭的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她那副肝腸寸斷的樣子，似乎很能打動別人，但是可惜卻打動不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一直匍匐在地上，沒有起身，看起來可憐得不得了。

  「我悉心學習你愛吃的幾十個菜，每一道都要親自去把控調味，從切菜洗菜，到被大廚接受，最後色香味俱佳，你知道我為了愛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嗎？你知道我為了愛你，雙手起了多少水泡嗎？」

  顧其琛冷漠依舊，馬青曉就哭得更可憐了。

  「我不知道你具體喜歡哪一種女性，我把自己代入不同的類型去感受，純真的性感的，把自己放進不同的角度去分析，該怎麼引起你的注意力？」

  馬青曉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定定看著他，似乎是不敢相信。

  「你知道不知道，我付出了那麼多時間，有多麼的煎熬，每次失敗的時候，我的情緒有多麼的脆弱，都希望到時候你在我身邊給我一個微笑，就只要一個微笑就可以了，我就滿足了。」

  馬青曉的眼淚像開了閘的水龍頭，越流越多。

  「你現在說我是垃圾，呵呵，認識你是我生命里最大的屈辱，所有的不甘，所有無能為力，自從認識了你，我才能切身的體會！你再的否認我，拒絕我，推開我，我找不到自己的價值！」

  「你以為我有時間在這裡詆毀你，唾棄你嗎？你的出現就是對自己的唾棄，你覺得你的飛蛾撲火很值得驕傲嗎？如果飛蛾撲火就能感動火焰，為什麼最後飛蛾都死了？」

  顧其琛眼睛裡沒有一絲溫度。

  馬青曉連連後退，似是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對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心動。

  她不由得搖頭苦笑，笑自己傻，也笑男人絕情。

  「這些事情，我真的沒有只是做做樣子而已，真的是為了愛你才去學，哪怕你一直一直給我冷眼，我也願意幫你掃平生活的一切障礙，你可知道我有多麼寂寞和痛苦嗎？」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對杜朝朝可以柔情蜜意，對她卻可以冷若冰霜？

  她究竟有哪裡比不上那個女人？論家世，論出身，論容貌，論氣質，論學識，論見識？

  她可以為這個男人洗手做羹湯，可以為這個男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可以為這個男人犧牲一切，為什麼他最後選擇的卻是一直像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似的，叫他操心的杜朝朝呢？

  「可是我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你都罵我！我做錯了被罵，做對了也被罵，好心做的事被人罵，從來不會去惡意欺負那個女人，只是想靠近你也要被罵！」

  馬青曉滿目蒼夷，他說了這麼多，這個男人還是無動於衷，就連對她鄙視一下似乎都十分吝嗇。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既然他不說，那麼她就繼續說好了。

  「就因為我愛你，但我是個普通的豪門千金，是個算不得名媛的名媛，所以我被否定，被辜負都是理所當然的是嗎？」

  馬青曉一迭聲的質問，她真的想要一個答案，哪怕這個答案很殘忍。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在顧其琛的眼睛裡投射出深深淺淺的斑駁光芒，映射的這個男人像神邸一般高貴，他依舊那麼迷人，那麼清冷，謙謙如玉，淡漠疏離。

  馬青曉突然覺得自己好傻好傻，如果自己做了這麼多，還感動不了他，那只能說明他不想被她感動，可是這個道理，她為什麼現在才明白？

  「我什麼都沒有，沒有什麼朋友，沒有什麼能力，也沒有什麼錢。

  馬青曉語氣懨懨的，沒有什麼精神：「我區我把一腔熱血和自己所有的青春都奉獻給了你，我不偉大，我只是想證明自己值得你愛，改變自己在你心中的印象罷了！」

  「我身上有沉重的擔子，和哥哥一樣擔著家族裡的責任，我有責任讓所有人幸福，但是卻沒有人顧慮過我是否幸福？直到遇見了你，我才知道原來，笑容真的是會發光的。」

  「很多人都說我是千金小姐，我迷倒過很多人，他們也很優秀，他們離不開我，沒我肯定簡直不知道明天的太陽該怎麼升起！」

  馬青曉咳嗽了一聲，似乎有些體力不支，她就像一個只快要燃盡的蠟燭，努力地釋放著自己的好的光和熱。

  「既然如此，為何還纏著我？」

  顧其琛眉眼嘲諷，如果感情能夠自我控制，怎麼還能叫做感情呢？

  聰明人多的是，都知道選擇一條讓自己更加舒適的道路，可是偏偏就是有那麼多傻瓜甘願披荊斬棘，只為了和心愛的人多呆那麼一分鐘，如果世間的事情都可以用理性來看待，那麼將會少掉很多的悲劇。

  「你不一樣，你和他們太不一樣了！我希望我的努力可以被你看到，請不要辜負我，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讓你看見我是一個值得你喜歡的女人！我一直一直，很努力想讓你接受我的愛情！」

  馬青曉大聲反駁，她捂著胸口，那裡悶悶的，讓她覺得十分難受。

  她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只要這個男人拒絕自己，那麼自己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可即便料到了最後結局，她還是無怨無悔的獨自走過了這段難忘的過程，或許最終，她感動的只有自己。

  可這也已經比，什麼都不做，就在原地乾巴巴的渴望著要好的多。

  「想勾搭我？唐雪菲就是你的例子，如果看不起她，覺得自己不會步她的後塵，那就放在心裡默默喜歡我就好，別再來我面前嗶嗶你怎麼辛苦了！」

  顧其琛是誰？從小到大什麼樣的女孩子沒有經歷過，沒有見識過？但卻並不是每個女孩子都能叩響他的心扉。

  還有一點，顧其琛沒有說，馬青曉在睡覺的時候，杜朝朝在深夜和他看星星，馬青曉在沒心沒肺開心大笑的時候，杜朝朝已經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和自己共進退了。

  杜朝朝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對杜朝朝，一開始心裡帶點感恩，後來越想走才越發現她的好。

  「唐家已經完了，但是我馬家還高高在上，你敢得罪我嗎？你不怕哥哥報復你嗎？拒絕我，你就會多一個敵人，接受我，你就會多一個夥伴，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都嘆不痛了？還是說，你從始至終就沒有正眼看過我？」

  馬青曉覺得特別心酸，似乎有滿腹的委屈，即將噴薄而出，可是又無從說起。

  這個男人，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給她肯定的回音？就算是騙騙她也好，就算說過了，就隨風而去也好，能不能配合她做一場自欺欺人的夢，然後不要輕易叫醒她？

  「我現在就給你哥哥的電話，如果他不確定你可以留在這裡的話，你就馬上給我滾回馬家，至於我，不是你能夠痴心妄想的，還是看一看那些優秀的年輕小伙子吧。」

  顧其琛說了這麼一大段話，有些勞累的喘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脖子痛到完全抬不起來，酸麻得嚴重時都沒法工作！甚至險些起不了床！

  這全因為他思念那個小女人過度，睡眠嚴重不足！

  到現在站在這裡教訓這個女人，他還是覺得很難受！

  「我不要回到我哥哥那裡去，馬家已經有我哥哥在支撐了，你知道你和杜朝朝害得我們兄妹有多麼慘嗎？」

  馬青曉有些怨恨地想起那個女人的身影，她們兄妹都是一條道走到黑的性格，喜歡了誰就認定了誰，即便最終對方選擇的不是自己，也會默默地守護對方一輩子，可是她不甘心，看著哥哥日復一日的對著一幅畫流眼淚，她心中就升起一股戾氣來。

  憑什麼呢？

  他們這邊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那邊卻陽光明媚、春暖花開，同樣生而為人，只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就能過得天差地別。

  「回去吧，就讓一切重新開始，我覺得你今天沒有來找過我，否則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顧其琛看見了馬青曉眼睛裡面的仇恨，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沒有那麼生氣了。

  有一點，眼前的這個女人說的很對，自己確實是辜負了她。

  他開始思考，沒有杜朝朝的那些年裡，他除了傷痛，還剩下什麼？

  他出身高貴，父母都一身本事，就連家族旁支也生財有道，眼見家族蒸蒸日上，事業越做越大，最後成為行業龍頭，更在他的手裡被發揚的四海臣服，可是他卻絲毫都感覺不到開心。

  所有人都在稱讚他，乍一看起來，他似乎站到了很多人遙不可及的高度。

  很多人都以他為榜樣，但榜樣是很累的，他不能倒下，哪怕休息一下，也不行，他的人生是沒有光亮的，直到杜朝朝出現……

  他並不是完美的，她是他的軟肋，杜朝朝出現後，他發現自己更像個凡人了，會想要懈怠，知道出去走走了，甚至有時候很偏激。

  「我哪兒也不去，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本來也沒有打算呆在這個世界上苟活下去，如果死亡，可以把我和你安排在一起，那麼我願意。」

  馬青曉表情很痛苦，她希望眼前這個男人知道自己的真心，又不想要親耳聽到這男人拒絕自己的話語。

  「真可憐。」顧其琛轉身就走。

  馬青曉可憐，他也同樣可憐啊。

  在愛情里，誰先認真誰就輸了。

  在他剛剛意識到愛上杜朝朝的時候，他會下意識去排斥，不願意承受那些瘋狂的情緒！可是她走了，他又突然失魂落魄！他想要拼命去補足心裡缺失的那些悸動。

  驕傲有時候真的會毀滅一個人，它讓他失去很多，包括此生摯愛！

  他曾走錯路，做錯事，但從來沒有愛錯人。

  求而不得時，才明白什麼是最重要的！

  幸福不是因為他的名望地位，是因為身邊有深愛的女人陪伴左右！

  失去她之後，他大部分時間在發瘋工作，小部分時間在言笑買醉。

  他至今忘不了杜朝朝說討厭他的樣子，她拿最廉價的果汁粉沖給他喝，他的心思不在喝果汁上，全在沖果汁的那個女人身上！

  他曾經很傻的問身邊的人：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徹底心折？

  然而他一直沒有等到答案，他只能悔不當初沒有告白她。

  有無數的人曾經幫忙去尋找她，他從不屑於去接別人的援手，他拒絕了很多人的示好，永遠在用自己的能力尋找她，幾年過去了，他還是找到她的了。

  他覺得他還年輕，他還可以等，還可以在他想要的時間裡，去做他想要的事，比如重新擁有她。

  可惜時間不能回頭，他沒辦法回到過去，讓她免於受那些傷害，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去彌補她，只可惜那個小女人不再給他彌補她的機會了。

  「其琛哥哥！」馬青曉追了上來，不甘心的喊道：「錯過我，你一定會後悔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更加愛你！就算你有一天得到了心中所愛，也會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因為你心中算未必有我對你的1/10感情。」

  顧其琛停下腳步，但是卻並沒有回頭，他冷笑一聲：「這個世界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你知道為什麼有的人，一輩子就只有一個伴侶嗎？因為有些人是無法替代的，這些人說不出哪裡好，但就是誰也替代不了。」

  話落，他大步的離開了原地。

  馬青曉跌坐在地上，呢喃著各種自欺欺人的囈語。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清醒過，她深深地明白，她和這個男人再也沒有可能了，即便這個男人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為，但就是這樣稀鬆平常的話語，才讓她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機會。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倆人越行越遠了呢？

  明明小的時候，他們曾經那樣要好過，她喜歡追在他屁股後面跑，跟著他參加權貴小孩的聚會，他總是像一把安全的傘一樣罩在自己頭上，似乎只要有他在，就不用害怕任何的風吹雨打，可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把傘就徹底的拒絕為自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