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大能身份

  「你很坦誠。」

  僅僅只是四個字，卻讓鳳花第一時間意識到，或許，這個活了至少上萬年的玲瓏木，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單純不知事。

  「如果我跟著你離開這裡，以後你也會每天給我餵萬年石乳，讓我長得更好嗎？」玲瓏木又問道。

  鳳花實事求是地說道：「萬年石乳我或許還是要留下一些煉丹用，其餘的可以給你，但數量也並不多，如果你還有其他喜歡的東西，我會儘量幫你弄來，不會虧待了你，這是我能做的最大保障。」

  玲瓏木對此倒是並沒有什麼意見的樣子，也沒懷疑話中的真實性。

  其實玲瓏木的確不懂得人類的算計，也很純粹，可它也有一個別人沒有的優點，靈物在感知方面要比任何生物都更加敏銳。

  一個人是否在說謊哄騙，很容易就能發現，並沒有鳳花或是其他人想像得那麼好騙。

  而且……曾經，白白也曾叮囑過它，如果等到了一個真正能對自己坦誠相待的人，就讓它跟著對方離開，因為……總是一個人，太寂寞了，無數漫長的歲月連個小夥伴都沒有，很多時間，都只能進入沉眠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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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活得如此沒滋沒味，不如出去看看這偌大的世界的更多精彩。

  它曾聽白白還有冥前輩說了許多關於外面的事情，早就期待著想去看看了，奈何這裡一直也沒人能夠成功進入，好不容易這次進來了人，而且似乎也符合白白的要求，玲瓏木心中也很是高興。

  玲瓏木沒動靜時，鳳花也不心急，猜到對方可能在考慮，便也耐心地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玲瓏木才再次開口道：「我可以跟你走，但你一定要遵守承諾！」

  「當然。」雖然她覺得這小傢伙連讓她發個天道誓言的提議都想不到，還是太容易被人騙，所幸，她並沒有這種打算。

  答應的，她就會做到，如果做不到，到時候道心不穩心境受影響，倒霉的就該是她了。

  「你叫什麼？」

  「叫什麼？就叫玲瓏木啊。」嫩嫩的聲音中充滿了疑惑。

  「玲瓏木只是你的本體，就像我們人類，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叫人類吧？總要有自己的名字。」

  「可是……我沒有名字啊，白白也沒有給我取過。」聲音中透出一點委屈和期待，「新主人，你可以幫我取個名字嗎？」

  鳳花略一思索道：「那以後我就叫你玲瓏吧。」

  「玲瓏？這就是我的名字嗎？哈哈，太好了，我有名字了！我以後就叫玲瓏，新主人，謝謝你！」

  「不謝。」鳳花勾唇一笑，「那麼玲瓏，你是不是也該露出真容，而不是只一直在我識海里說話了？」

  「新主人，你等等。」

  「咦？」耳邊傳來連鳳祁的一聲驚疑聲，鳳花條件反射地扭頭一看，正好看到那小巧的綠色植物的頂上，出現了一個銀白色的光暈，在那光暈之中，正逐漸浮現出一個小小的縮成一團的奶娃娃。

  奶娃娃長得粉妝玉琢，頭頂著一個沖天辮，辮子上面還和那玲瓏木本體一樣開著一朵小白花，身上什麼都沒穿，渾身光溜溜的，唔，居然還是個帶吧的小鬼。

  「主人！」玲瓏木，或者說是玲瓏看到鳳花後咧開嘴角笑了笑，然後直接撲向了鳳花的懷裡。

  雲蕾反射性地想拉著鳳花後退，卻被她攔住，然後由著玲瓏衝進了她懷裡，看著奶娃娃在她懷裡蹭了蹭，幸好沒流口水。

  在奶娃娃出現的同時，玄墨也忽然飛過來，好奇地往娃娃身上探出頭來，眼中充滿了好奇。

  「這……該不會就是玲瓏木的靈智幻化出來的東西……小孩吧？」連爸爸目瞪口呆。

  「對。」鳳花從儲物戒里隨手拿出了一塊以前製作法袍時剩下來的用雪蠶絲製成的柔軟布料，稍微簡單處理了一下就變成了一個小兜兜，給玲瓏圍起來，然後摸摸它頭頂的小花，給其他人介紹道：「我已經和它說好了會帶它離開，以後會好好善待它，相應的，它也會在我需要的時候給我一點枝杈讓我拿來煉丹，它叫玲瓏。玲瓏，這幾個人是我的家人，雲烈是我的道侶。」

  鳳花分別介紹了一下所有人，玲瓏也睜著圓滾滾的清澈雙眼將每個人都仔細認了認，主要是辨認他們身上的氣息。

  嗯，並不會給它不舒服的感覺，果然不愧是主人的道侶和家人，都是好人！

  「你們好，我叫玲瓏，是主人給我起的名字。」玲瓏的聲音和鳳花之前聽到的一樣稚嫩，言語間還充滿了溢於言表的自豪和明顯的歡喜，情緒表達非常直白。

  連家幾位長輩都很喜歡玲瓏這般可愛的模樣，面上都下意識地露出慈愛之色，但還是沒忘了用眼神詢問鳳花，確定沒用什麼不該用的手段哄騙這個小傢伙吧？小心出去後要被那位妖修大能找麻煩啊。

  鳳花一挑眉，放心吧，我是那樣的人嗎？

  幾個長輩一想，自家孩子是什麼品性還不知道嗎？頓時也就放心了，一心一意地和玲瓏打招呼逗小孩。

  雖然知道這個小傢伙並不是真正的奶娃娃，或許年紀算起來比他們還要大得多，可人總是會有先入為主的印象，玲瓏給他們的第一印象就是個小娃娃，他們便下意識地將自己帶入到了長輩的身份上想去關心小傢伙。

  之前曾被大傢伙當成家裡最小的小東西來疼愛的玄墨，在有了玲瓏木這般外表上更惹人憐愛的小傢伙面前，也難免有了失寵的可能性。

  誰讓這傢伙長得那麼快了？不到一個月就跟吹氣球一樣大了好幾圈，完全沒有剛破殼時比小雞仔大不到哪裡去的嬌小體型，體重也越來越重，讓連月悅等小輩想把它抱起來都有些吃力。

  不過，此時的玄墨並沒有意識到不久後即將面臨的悲劇，還不停地想往玲瓏跟前湊。

  「東西都拿到手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對了，玲瓏的本體要怎麼辦？收到儲物戒里嗎？玲瓏呢？靈物……算不上是生物？能放到儲物戒中嗎？」連鳳祁不確定地看向玲瓏。

  鳳花也被這問題弄得愣了一下，只能低頭看向玲瓏，後者眨了眨眼睛，沒有回答，而是在她懷裡轉了個身，將手伸向自己的本體，六人便看到玲瓏木忽然化成一道光嗖的一下進入了玲瓏……頭頂的那朵小花之中。

  「好了，主人，這樣就沒問題了。」玲瓏用肉肉的小手攥住鳳花的衣襟道：「主人，我可以隱身不讓其他人看到我，不要把我放到儲物戒里，那裡很不舒服。」

  鳳花一挑眉，聽這意思，是可以放進去的？只是玲瓏似乎並不喜歡那樣的環境。

  「既然不舒服，那就不放。」

  玲瓏眼睛閃閃發亮，歡呼一聲，再次把頭埋進鳳花的懷裡，笑得開心：「主人真好！」

  雲烈：「……」總覺得有了這麼個靈物之後，獨屬於自己的福利要被分走了。

  「好了，我們也出去吧，關於這裡的主人，玲瓏口中的『白白』，還有界之門的事，我還想再問問那位冥前輩呢。」

  「白白？冥前輩？」幾人一臉疑惑，鳳花只得一邊往下層走，一邊給他們稍加解釋一下之前自己和玲瓏的溝通。

  出了寶塔後，巨大的雙頭蛇已經再次幻化為人頭蛇身，和他們進入時一樣，神色冷淡地等待著。

  當目光落在笑得開心地窩在鳳花懷裡的小娃娃時，也沒露出半點驚訝的神色，顯然早就知道他們在塔中的情況。

  等六人走到他面前不遠處，冥才淡淡地問玲瓏：「玲瓏木，你確定要跟著他們離開嗎。」

  玲瓏的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帶著恭敬地對冥微微低頭道：「是的，冥前輩，新主人做到了白白所希望的坦誠，對我沒有絲毫隱瞞，我也很喜歡她身上的氣息。」

  提到『白白』兩個字時，鳳花很敏銳地注意到這位冥前輩目光微微一動，又很快平息下來，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也沒見他試圖勸阻玲瓏，只是依舊冷淡地『嗯』了一聲，便直接將目光落在了他們身上。

  「記得善待它。」

  「前輩放心。」鳳花輕柔地摸了摸玲瓏的小腦袋，後者也享受地往她掌心蹭了蹭。

  冥見狀也沒再多加叮囑，只道：「既然你們能得到玲瓏木的承認，接下來還有個地方需要你們去。」

  六人疑惑，還有什麼地方？

  冥可沒心思給他們解釋，說完就再一次逕自走在了前面。

  有了前面的事，鳳花等人倒是不擔心對方會把他們怎麼樣，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鳳花也將一直盤旋在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前輩，如果我問得逾越了，還請您見諒，我能知道為什麼這裡會有這麼多靈獸和妖獸群嗎？」鳳花斟酌著問道：「不知道前輩是否知道，在外面，還存活著的靈獸已經很少了，極少數的實力也很低弱，可這裡……卻有不少四級甚至是五級靈獸，這究竟是？」

  「還有那位大能，又究竟是什麼身份？我們拿了那位前輩如此多的寶貝，總要記得是誰給了我們這些機緣吧？」

  最後一句雖然帶了比較明顯地目的性，但也算是出自本心，冥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勉強帶著點讚賞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告訴爾等也無妨。」冥似乎並不打算隱瞞他們什麼，又或者覺得沒什麼必要隱瞞，很直接地說道：「這裡，是吾主開闢的另一個小空間，獨立於華海小世界，華海小世界便是爾等所生存的世界。」

  六人默默點頭，原來他們生活的地方叫華海小世界啊，就是不知道這個小世界是怎麼算的？地球？還是整個銀河系？

  不，不對！現在重點是這個嗎？

  什麼叫做『是吾主開闢的另一個小空間』？開闢空間？是他們所想的那樣嗎？

  前一刻他們才剛得到了一個須彌芥子，鳳花也給他們解釋過關於開闢空間的事情，很容易就想到了那上面，他們不敢想那位大能氣運逆天到居然能擁有兩個須彌芥子，用了一個，又特意留了一個。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位大能的實力已經達到了渡劫境！

  鳳花最初的預料果然是有些低估了那位大能了！

  能夠開闢出這麼一個桃源之境，想來定然是個實力極為不俗的大能。

  可這樣的大能，又是為何會隕落？

  冥的話給他們帶來巨大的震撼的同時，也留下了更多的懸念。

  冥的說明還沒有完。

  「當年，華海小世界隨著人類數量的急劇增加，環境變得越來越差，靈氣稀薄，許多靈獸妖獸，甚至是一些大能者都難以繼續在華海小世界繼續修煉，吾主心懷仁慈，不忍看許多生靈虛耗壽命卻無法更進一步，便開闢了這麼一處空間，將當時還留存的大部分可以修煉的生靈都遷到了這裡，其中包括靈獸，妖獸，還有不少靈果樹，或是各色高階的靈草。」

  這也是外界為什麼幾乎看不到高階的靈獸或妖獸的一大原因，因為大部分高階的都進入了此處，環境比外面好得多，根本不會再有獸類願意離開此地。

  為了確保這裡的安全，他的主人同樣也不會允許進入的獸類輕易離開。

  靈獸/妖獸都遵從著弱肉強食的生存方式，自然對能夠不斷增強求之不得，進入這裡後並沒有任何一頭還想再離開此地，對這裡的主人也充滿了敬畏。

  雖然這位大能的做法倒是餘下的人修們少了很多資源，可考慮事情本就不該只從人類的角度去考慮，人類自以為是地球的主人，萬物之靈，優越於其他的生靈，也不過是自身自大的想法罷了。

  修士們比起普通人了解得更多，自然能夠更理性地對待這個問題，但同時，他們也足夠了解人的劣根性，知道即便是修士，為了自身修煉，也會毫無顧忌地胡亂搜刮各色可用的資源，導致很多資源在短時間內便消耗一空。

  ……總而言之，至少他們不認為那位大能的做法有什麼問題，只覺得對方大概是個更崇尚萬物平等的大慈悲者。

  「——至於吾主的身份，等爾等到了祭台，自然便知曉了。」冥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沉，也沒像之前那樣直接告訴他們。

  而且，祭台？幾人面面相覷，難道是之前他們看到的那個石壁畫上的祭台？

  那麼果然，那位大能，本體便是祭台上被供起來的那個生物？

  不知不覺，一行人的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和石壁畫中很相似，又有哪裡不太一樣的巨大的祭台之上。

  六人剛抵達祭台不遠處便被駭了一下，原因無他，因為在那祭台的周圍，還有至少十幾頭五級靈獸或妖獸臥在那裡，或閉目修煉，或用著崇敬的眼神仰頭望著祭台上方。

  這些五級靈獸/妖獸不經意地泄露出的一絲威壓便足以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壓力，連爸爸等人被壓製得臉都白了。

  好在那些高階的獸類看到冥以後沒有表現出任何試圖攻擊他們的意圖，反而沖冥恭敬地低下頭顱表示臣服和尊敬，然後好似察覺到了他們的不適一樣適時地收斂了周身的威壓。

  連爸爸等四個人神色總算放鬆下來。

  冥神色複雜地看了看祭台之上，許久後，才轉身對鳳花說道：「你跟吾上去。」

  鳳花愣了一下，「只能我一個人嗎？」

  話剛說完，雲烈已經忍不住拉住她的手，用絕不退縮的目光堅定地望著冥。

  冥沉默片刻，才道：「你等二人可以一同上前。」

  其他四人只能硬著頭皮頂著被十幾頭強過他們太多的高階靈獸妖獸冷冰冰的獸瞳的注視，等在祭台之下，同時心中也在不斷猜測著，到底這位大能的本體是什麼？

  會不會是國內神話故事裡有過記載的某種傳說中的神獸？

  因為有了玄麟這個蛟龍，變異的火鳳玄墨，他們逐漸地覺得，神獸，或是神獸後裔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難以預見了。

  既然都得知了兩個這樣的存在，再多一個也沒什麼吧？

  鳳花的想法也和他們差不多，心中差不多已經鎖定了幾種認為比較有可能的傳說中的瑞獸。

  恩，為什麼沒猜測是某種凶獸，還用說嗎？凶獸生性兇殘，怎麼可能會做出那位大能做過的這諸多明顯充滿仁慈，仁愛的舉動？

  她甚至猜測，對方的本體會不會是瑞獸麒麟？

  祭台上同樣有了和外面的石壁畫中幾次出現過的一些古老的圖騰，但祭台本身卻並不多反覆，就是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一個平台，地面上似乎是刻印著某種陣法？

  到了祭台上，原本老老實實地窩在她懷裡的玲瓏也忽然浮空而起，脫離她的懷抱飛翔了那塊平台，胖嘟嘟的可愛臉上露出了難過和不舍的表情，帶著滿滿的懷念叫道：「白白……」

  冥沉默地看著那平台許久，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雲烈和鳳花都隱約地感覺到這位從出現在他們面前起就幾乎沒什麼情緒起伏的妖修大能周身被一股極淡的，卻無法忽視的悲傷所籠罩。

  也是因這種莫名的感覺，讓他們不敢出聲打擾，只能靜靜地等待著後續事情的發生。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冥才回過神來，然後來到平台中間，用尖銳的指甲輕輕劃開自己的指尖，將一滴殷紅的血滴了下去。

  「玲瓏木。」

  玲瓏不用冥提醒，也湊過去，在他那一滴血上，也將自己的一縷氣息打了上去。

  幾乎是在瞬間，那看似平平無奇的平台中心忽然向周圍散發出一股古樸亘古的氣息，那氣息讓人打從心底里感到敬畏，更給人以威嚴，厚重，睿智之感，讓人不敢直視。

  但云烈和鳳花卻始終定定地看著那忽然爆發出濃郁的光芒的平台，親眼看到光芒散去後，平台中心出現了一道看上去有些虛幻，卻更加有威嚴的巨大生物。

  此生物有著一身雪白的皮毛，額頭有兩個彎角，背後一對巨大的翅膀向外伸展開來，看上去極為尊貴優雅。

  而它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充滿了睿智的雙眸。

  雲烈和鳳花，也包括祭台下瞠目結舌的四個人，都被眼前忽然出現的陌生生物給震住了。

  鳳花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根本無法思索這究竟是什麼傳說中的生物，只聽見玲瓏用興奮地語氣大叫了一聲『白白』，然後那尊貴的白色生物睿智的眼眸中忽然染上了極淡的寵溺和笑意，如同冥在他們變換形態一樣，也逐漸變成了一個身穿白衣的俊雅青年。

  玲瓏在他變換的同時撲到了對方的懷裡，好一頓磨蹭，「白白！我好想你啊！白白，我找到新主人了，她還給我起了個名字叫玲瓏！」

  玲瓏看起來特別興奮，如同在外面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回家和和家長分享的小孩一樣。

  那俊雅的青年也安靜地聽著玲瓏一會兒報告，一會兒又難過地抱怨起來，「白白，寶塔里只有我一個人，好寂寞啊，我等了好久，你說過以後還能見到你的，可是你一直也沒有叫我起來，我一個人好睏，睡了好久，你騙我。」

  青年慈愛地輕撫他的頭頂，用如同大提琴一般醇厚充滿磁性的嗓音道：「現在不是見到了嗎，小傢伙。玲瓏嗎？是個好名字，希望你能遇到一個好的主人。」說完，便抬頭準確無誤地看向鳳花。

  被青年盯上的一瞬間，鳳花感覺到身體完全無法動彈，那種之前已經體驗過兩次的被人看透的感覺再次冒出來，卻比前兩次更加得徹底，仿佛心底深處所有的秘密全部被一眼看穿，毫無保留一般，卻意外地，並不會如前兩次那般有很明顯的不適。

  剛好相反，在這種感覺退去時，她甚至感覺到不久前才已經提升過一次的修為，竟又有了明顯的進境，像是在剛剛那一瞬間得到了某種饋贈一樣。

  這種進步並不單單是指修為上，還有心境上，似乎也有些明悟，只是一時半刻的，她還不太明白是怎樣的體悟，或許，回去後她也需要閉關一段時間。

  此時的鳳花並不知道，青年剛剛那一下，便是對她這個玲瓏木的主人最後的一次驗查。

  不管之前怎樣叮囑過玲瓏木，不由他親自檢驗一番，總是無法真正放心。

  如果這一次的驗查讓他感覺到鳳花心中有一點想對玲瓏木不利，或是不夠真心的地方，或許以他的瑞獸本性，並不會將鳳花怎麼樣，但玲瓏木，卻絕對不會讓她帶出去。

  甚至連這裡，也會被瞬間驅逐出去，日後再想進來也不可能了。

  須臾，青年才輕輕一笑，對玲瓏說道：「是個不錯的人，玲瓏，日後你跟著她，必定能看到更廣闊，精彩的世界。」

  「真的嗎？太好了！我就知道按照白白以前告訴我的選擇主人一定不會錯。」玲瓏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是對青年全然的信任，看得鳳花這個新出爐的主人都有些心酸了。

  「前輩。」鳳花深吸了口氣，稍微平定情緒後，恭敬地對青年拱手行了個禮，「我等無意中發現這一寶地，經冥前輩提醒，得了寶塔中的一應寶物，對前輩很是感激，不知可否知道前輩的名諱？以謹記前輩的慷慨相贈？」

  「寶塔中的東西，大多適合人修所用，獸類或其他生靈大多用不上，留給真正能將它們善用之人，實屬應當，爾等能得到，便是爾等的氣運，無需道謝。至於吾之名……」青年的目光變得有些悵然，似也有些懷念，「吾之名，歷經太多輪迴與歲月，已經記不得了，爾等人族中倒是對吾的存在一直有所流傳，按照人族的叫法，吾名——白澤。」

  玲瓏對他的稱呼，也同樣是由此演變而來。

  白、澤！

  白、澤——！？

  鳳花險些心臟停跳。

  居然是傳說中知過去，曉未來，通萬物之情，通曉天下鬼神萬物狀貌，是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獸——白澤！？

  白澤的確也是存在於很多神話故事中，更有坊間傳聞說白澤曾居於崑崙山之中，可那不是被人杜纂出來的嗎？

  就連關於白澤的長相，也一直眾說紛紜，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定論，但回想剛剛看到的那白色的生物，某些地方，的確和一些古籍中偶爾提到的有那麼一點的相似。

  是了！通身雪白，雙眸充滿睿智，還居於崑崙山的，不說那傳說有多少包含不靠譜的虛假情報，將這幾個條件加在一起，唯一符合要求的傳說中的神獸，可不就是只有白澤一個嗎！

  她之前怎麼就沒能想到呢！

  連爸爸等人隔著一段距離，卻也仍然清晰地聽到了青年『自報家門』，本就為他的本體和散發出的威嚴氣息震得無法反應，這下更是徹底嚇懵了。

  他們在腦中篩選著可能的某一種傳說中可能存在的神獸之時也不是沒想到過白澤，但基本都沒想過這個機率有多高，基本都是想到後便下意識地又掠了過去，直覺這種能力比起其他神獸更加震撼的瑞獸，即便是存在，也不太可能被人發現，可以說是傳說中的傳說。

  他們居然，真的有一天，能見到活生生的白澤——！？

  ——好像也不太對，這位白澤前輩，應該很早以前便隕落了吧？

  「汝可有何所求之事？」白澤溫聲對鳳花詢問道。

  「所求……之事？」還沒完全從這個震撼的消息中完全回神的鳳花只是有點呆地重複他的話。

  「不錯。」白澤低頭看了眼玲瓏，道：「汝既然為玲瓏的主人，吾可以答應汝一個要求，不論任何要求，只要吾做得到，盡可以提，比如……汝等來到此地，原本不就帶著一個目的嗎？」

  白澤溫潤的雙眸中滿是通曉一切的瞭然。

  鳳花也猛地想到，對啊，白澤既然知過去，曉未來，自然一眼就能看穿他們最初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裡。

  經這麼一提醒，鳳花倒是總算回神了，做了幾次深呼吸，好容易稍微冷靜了一下，又想到，這位了不得的白澤前輩既然會有此一問，是不是代表，他真的有辦法！？

  「敢問前輩可知華海小世界通往其他世界的界之門在何處？」鳳花的語氣中含著絲絲忐忑和期待，目光灼灼地望著白澤等待答案。

  白澤也不負她所期望地含笑點頭，「在吾隕落之前，吾曾無數次通過界之門前往其他世界，界之門的方位，吾自然知曉。」

  鳳花先是一喜，又是一驚，一直守在鳳花身側的雲烈同樣面露震撼。

  這位前輩竟多次通過界之門前往過其他世界？既然他都已經見識過其他世界，想來大世界應當也是去過的，為何最終卻選擇了這裡，一個區區小世界作為沉眠之地？

  「汝知道爾等心中定然有所疑問。」青年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徐徐道：「吾的確見識過大世界的恢弘壯麗，見識過與吾同境界的大能者們的不凡實力，還有數不盡的奇遇和諸多機緣，但吾本出生在這一小世界，壽命將近之時，自然還是希望回到最初之地。」

  說到這裡，白澤忽然莞爾道：「或許，那些大世界的同輩之人都不會想到，便是修士們，為了得到某些迫切需要的東西也會不斷尋找的，這時間唯一的一頭白澤，竟會在如此不起眼的小世界中吧。」

  「您說時間唯一的一頭白澤，莫非是指……」鳳花滿目驚愕。

  白澤微微點頭，「包含所有三千世界，普天之下，只有吾。」

  鳳花忍不住吸了口氣，驀地想起了他剛剛說過，輪迴了許多次，莫非，是指他會一次又一次地死亡，然後再重新降生，至始至終，存在於天地間的白澤，都只是他？

  白澤在她震驚的目光下再次點了下頭。

  鳳花：「！」被白澤誇獎說聰明，大概便是於她而言的最高榮譽了吧。

  不過，就連龍族，鳳凰等神獸都有許多分支，以及血脈純度各不相同的非純種同族，白澤卻居然只有一頭，這珍稀程度，根本沒有任何神獸可以相提並論吧？

  看在鳳花是玲瓏的主人的份上，也經過了他自身親自的驗查，白澤對她可謂是毫無保留。

  不僅告訴了她，最初的白澤便是誕生於崑崙深處，此後無數年，每一次時隔萬年甚至更久重新降生，也同樣是在崑崙之中，而且，白澤本身的確是天道下很特殊的一種存在，他生而便擁有分神之境，不過百年便能達至渡劫期，期間更是連雷劫都無需渡，完全地扶搖直上，沒有任何瓶頸，也不會被天道『為難』。

  因為他的存在本身，便是天道的某種安排。

  以他的睿智，任何人修需要領悟的，心境上的體悟，都不會花費多長時間便能達到通透，臻至化境，所以修煉於他而言便猶如喝水一般輕鬆自如。

  但只要達到了渡劫期，便再難以有寸進，只能度過無盡漫長的歲月，一直到壽命將至，再重新回歸自然，等待再一次降生，如此周而復始。

  每一次的輪迴之後，前一世的記憶便會封鎖，直到達到渡劫期再憶起。

  曾幾何時，他也並不如而今這般能夠知過去，曉未來，擁有了這般本事，說的直白一點，換了誰活了數不盡的歲月，歷經無數次的滄海桑田，有足夠的時間走遍幾乎所有的大大小小的三千世界，大抵都會如他這般充滿睿智。

  雲烈和鳳花聽得神思恍惚，心神震盪，聽過白澤的經歷後，再回首他們之前曾以為頗為精彩的幾番奇遇和一些危險，似乎也完全不值一提了。

  「似乎吾有些多話了？汝等聽得煩了吧。」白澤道。

  二人連連搖頭，「當然不會。」放眼所有三千世界那麼多的人，估計也只有他們有這般好運不但能見到白澤，還能得知這些隱秘的密辛吧。

  「好了，你們是想知道界之門的存在，離開華海小世界，是嗎，我可以告訴你們界之門所在，正好，以你們目前的修為和底蘊，應該是可以通過那裡的。」

  話題重新被拉回來，鳳花反倒再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啊，他們是要問關於界之門的事啊！

  白澤的事情給他們帶來的衝擊太大，以至於險些將最關鍵的事都忘了，還要讓人家提醒。

  白澤正要告訴她界之門的所在，鳳花卻又想到另一個問題，脫口問道：「白澤前輩，既然您知道界之門在哪裡，也曾使用過許多次，那一定知道那邊通往的世界是哪裡吧？」

  白澤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絲笑意，「吾只答應會為你們做一件事，這應該算第二件了吧？」

  「呃……」鳳花表情一僵。

  「呵，只是玩笑罷了。」白澤很快便搖頭笑道：「吾知你們詢問界之門之事無非是為了回到你們該回去的地方，不論是界之門所在，還是界之門通往的世界，都算是同一件事。」

  鳳花這才暗自鬆了口氣，也有點驚訝，這位看上去極致溫和沒脾氣的前輩居然也會和人說笑。

  「不過……這個消息大概要讓你們失望了。」白澤話鋒一轉，道：「華海小世界，或許當真是眾多小世界中及特殊的存在，不但吾不斷在這裡轉世，就連本該只能連通到中世界的小世界界之門，竟也能通往大世界，而在大世界的另一頭，卻無法進入此界，這許多年來，吾也一直想不通這一點。」

  「什麼——！？」雲烈和鳳花同時驚呼一聲，「這裡的界之門連同的居然是大世界？」

  「不錯，界之門的另一端——雲夢大世界，便是爾等唯一可通往的另一世界。」

  「雲夢大世界？」

  「那是個極為精彩的世界。」白澤的神色中有一絲懷念，「爾等也無需氣餒，雖然此界不能直接通往爾等心中所向，但從雲夢大世界，卻可以前往。」

  「此話當真？」雲烈最先追問道。

  「自然當真，吾建議爾等或許不需要急著回去，大可以在雲夢大世界中闖蕩一番，大世界中的機緣遠比中世界中更多，對爾等日後飛升也會有極大幫助，同時，對爾等的眼界，心境，也有很大助益。」

  「我等明白前輩的意思。」能夠前往大世界他們也求之不得，只是，在無法確定能回到鳳天中世界之前，他們總是沒辦法放心地在外闖蕩。

  這下好了，雖然中途可能還要波折一番，至少還是找到了回去的路，二人忍不住消失一笑，眼底里都有著明顯的慶幸和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