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施捨

  錢廣進瞧著他們冷下來的臉色，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屑，輕哧一聲：「怎麼？本少爺這麼說你們已經算是抬舉你們了，這黑沉的臉色難不成我說錯你了？！」

  「看來今早錢大少爺起來的時候忘記梳洗了，一大清早的口氣竟如此之大。」宋聽南自然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攏起，她隱忍著內心的怒意，嘴角硬扯出一抹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諷刺道。

  「你！你個小娼婦，竟敢這樣說本少爺，誰給你的膽子！」錢廣進沒想到她會說的如此明顯，周遭的人看著他的目光多了幾分嘲笑，他長這麼大，何時被人這麼對待過？

  言罷，他綠豆大的眼睛危險的半眯起來，閃爍著陰翳的光芒，抬手就要往宋聽南臉上扇去。

  卻不想，他的手剛抬起，便被傅興言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眸色一凝，拽著對方的手腕，默默收緊了力氣。

  一陣劇烈的痛感從手腕處不斷邁向四周，錢廣進疼得整張臉緊緊皺起，他面色發白，額頭瞬時布滿了細汗，他對上傅興言冰冷如寒潭的神情，忍不住打了寒顫，他嘴角囁嚅著哀求：「你、你放開！」

  傅興言沒有搭理他，而是嗓音森寒的警告道：「錢公子，今日是馥衣閣開業的良辰吉日，我不想出現任何麻煩，知道嗎？」

  

  言罷，他手中再度用了力氣，錢廣進疼得全身抽搐起來，他咬了咬牙，從齒縫間蹦出一句：「我知道了，你趕緊放開！」

  傅興言冷哼一聲，面色風輕雲淡的收回了手，掙脫了束縛的錢廣進面色一松，他狠狠地瞪了傅興言一眼，到底沒敢再繼續更過分的動作。

  只是面色不悅的陰陽怪氣道：「馥衣閣的衣裳，也就你們這些下等的平民配穿了，我等的衣裳都是府內繡娘專門量身定製的。」

  話語一出，在場的人面色皆是一變，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何不食肉糜？

  錢廣進一出生就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不曾感受過挨寒受餓，自是不能理解他們。

  以前，他們這些平常人家能有一身衣裳穿已經很不錯了，哪像現在，自從有了馥衣閣後，他們可以在自己的經濟範圍內追求美。

  見大家都不出聲，錢廣進沾沾自喜，看吧，大家都不反駁，證明他說的都是對的。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眾人沉默。

  很快，卻被一個丫鬟打破：「你們的輕紗在哪？能否讓我看看？」

  話音剛落，錢廣進的身體一頓，他緩緩側頭看著來人，一臉詫異：「巧雲，你怎麼會在這裡？！」

  喚作巧雲的丫鬟瞧見錢廣進，進退有禮的朝他福了福身子，如實道：「回少爺，老夫人聽聞馥衣閣出了新款的輕紗，對此十分好奇，便命奴婢前來打探一二，若真像傳言中說的那麼好，她不惜代價也要買到手。」

  言罷，周遭的環境安靜了片刻，下一秒，馥衣閣內發出了哄堂大笑。

  連傅興言和宋聽南也忍不住嗤笑出聲，他們望著錢廣進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心裡好不痛快！

  巧雲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們。

  錢老夫人素來怕熱，每當三伏天的時候，都會在房間內擺上冰塊用以乘涼，這不聽說馥衣閣研究出來的輕紗在夏天穿的時候會很輕薄透氣不炎熱，這才想到讓自己的貼身丫鬟過來詢問。

  只是，她並不知曉錢廣進和傅興言還有宋聽南之間的恩怨。

  錢廣進聽完巧雲的話，面色是黑了又黑，那黑沉沉的模樣，好似要滴出墨水來，眼神陰翳的嚇人。

  但這是他娘的主意，他也不好說些什麼，臉上略帶灰敗的看向傅興言和宋聽南，他壓低了嗓音，從齒縫間蹦出一句狠話：「你們給我等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言罷，他冷哼一聲轉身，怒氣沖沖的離開了。

  巧雲看著錢廣進帶著怒火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見狀，另外幾戶人家看到巧雲，想到錢家的地位和財力，連忙擠到傅興言身邊：「傅公子，這三件輕紗我們要了，這是銀兩，您仔細點過，沒有問題的話就把輕紗給我們。」

  傅興言轉頭看著眼前幾位身著不凡的人，臉帶溫和笑意的點了點頭：「沒問題。」

  接著，他讓小廝過來招待這幾位客人。

  巧雲站在一旁，想到自家老夫人的話，她沒再多想為何錢廣進那麼生氣，而是一臉笑意的看著傅興言：「傅公子，不知要多少銀兩，您才肯把這輕紗賣給我家老夫人？」

  其實以她的身份，並不需要這般客氣，只是輕紗只有三件，老夫人之前知曉消息的時候便一直念叨著，若是今日她沒能帶回去，老夫人定然會怪罪於她。

  傅興言和宋聽南相視一眼，隨即從腰間抽出摺扇，一副為難的扇了扇。

  見他不說話，巧雲有些急了：「傅公子，您這是何意？只要您開個價！」

  傅興言又是嘆息一聲，他有些一言難盡的搖了搖頭：「巧雲姑娘，不是我不樂意賣給你家老夫人，而是方才錢公子在這裡說了，我馥衣閣的衣裳只配給窮苦平民穿，錢家人的衣裳都是頂級繡娘親自定製的，這些話大家都聽到了。而且，這輕紗只有三個名額，你也看到了，僅有的三件輕紗也都賣出去了。」

  言罷，眾人紛紛附和：「是啊，錢公子剛說完你就來了，我們大家都可以作證。」

  巧雲隱匿在衣袖下的手緊了緊，她倒是看出來了，傅興言這是在藉機發揮，但她還想買到輕紗，便不能發作。

  傅興言假裝沒有看到她的臉色，接著謙遜有禮的朝她拱了拱手：「還請巧雲姑娘恕罪，恕傅某不能高攀，還請姑娘轉告老夫人，不是傅某不願意將輕紗賣於你們，而是錢公子實在看不上，免得買回去污染了老夫人和錢公子的眼那就不好了。」

  言罷，巧雲有些難過的低了低頭，但她還是很有素養的點了點頭：「今日多有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