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謝殿下恩賞

  蘇傾月安靜地跪在那裡，只感覺全身都在抖，隨時都會暈過去。

  慕瑾辰死死盯著她，眼神格外的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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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傾月不敢抬頭，可就是這樣，也能感覺到，慕瑾辰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有如實質，仿佛可以一刀一刀地將她凌遲。

  她恐懼，心痛，絕望，覺得自己呼吸都是錯的。

  可是又無比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裡。

  時間逆流，若是可以回到過去，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去修正這個錯誤。

  時予輕輕咳嗽了一聲：「我留下來挺多餘的是吧？」

  說著，利索地起身，「我先出去，你們聊，呵呵。」

  蘇傾月不敢抬頭，只感覺一雙黑色的靴子從自己的面前走過，然後腳步聲慢慢消失在屋子裡。

  時予關鍵時刻保下了她的命，但是他其實並不在意自己和慕瑾辰之間的糾葛和纏磨。

  他們其實都不在意，他們其實都恨自己。

  可是，該如何解釋呢？

  解釋不清了。

  慕瑾辰看著如此模樣的蘇傾月，仿佛一陣風都能被吹走平靜說道，「你二哥，死了。」

  蘇傾月身形晃了晃，之前那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已經再也看不見了。

  倒不是多傷心，而是那種恐懼，更加瀰漫，緊緊將她包圍，纏繞，讓她窒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堂堂寧國公府的嫡次子，說死，就死了……

  寧國公府還有皇家暗衛在呢，可是依舊攔不住如今的慕瑾辰！

  若是慕瑾辰想，是不是碾死自己，也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是啊，死了就死了，誰還會為了自己和慕瑾辰抗爭不成？

  「本王但是就在寧國公府，問你的父親，兩個女兒，救一個，你猜，他選誰？」

  蘇傾月搖搖欲墜，感覺有些無法支撐，還能選誰？

  她從來就沒有被選擇過。

  可是下一刻，她聽到了自己完全就沒有想到過的答案。

  「你父親，選了你。」

  不可能！

  蘇傾月一臉震驚的抬起了頭，可是看到慕瑾辰那戲謔又嘲弄的眼神，便什麼都明白了。

  父親只能選自己。

  自己好歹是太后，光天化日之下，不選自己，就是欺君。

  更何況，慕瑾辰讓選擇，能是什麼好心嗎？

  他能當著他們為人父母的面上，直接重傷二哥，還能害怕什麼？

  被親生父親選擇的那個，才是會承接慕瑾辰怒火的那一個！

  蘇傾月身形都晃了晃，又低下了頭，是啊，她在期待一些什麼？

  「開心麼，太后娘娘？」慕瑾辰仿佛沒看到蘇傾月的悲傷和絕望，殺人誅心一般問了一句，「您要是不開心的話……」

  「本王還不知道會做些什麼呢。」

  「開……開心。」蘇傾月扯了扯嘴角，可是無論怎麼樣，都無法擠出一個笑容。

  笑不出來。

  生命已經這麼苦了，哪裡還能笑得出來呢？

  「不過，你母親受傷了，你妹妹，也受傷了……」慕瑾辰講述的起伏，嚇得蘇傾月又抬起了頭，卻只看到慕瑾辰垂眸看著她，「我乾的……」

  「心疼麼？昭國至孝的太后娘娘？」

  蘇傾月感覺自己眼前一黑，心疼嗎？

  不。

  可是作為女兒，不心疼親生母親遭遇的苦痛，好像又不太對。

  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是說什麼都無比的蒼白無力。

  「還是說，你養父和弟弟……」

  蘇傾月忙亂地抬頭，卻只看到了慕瑾辰眼裡的冷意。

  她心裡無比的慌亂，卻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

  之前，她以為自己馬上要死了。

  若是死了，她養父和弟弟的事情，還能託付給誰？

  所以，她將這些講給了慕瑾辰。

  可是……

  難道他們的命，不但成為了親生父親控制自己的籌碼，也成為慕瑾辰控制自己的那條線？

  以前的慕瑾辰，他是放心的。

  可是，如今，慕瑾辰這麼恨自己，還會考慮，儘量不牽連無辜嗎？

  會嗎？

  會吧……

  所有的懊悔，不甘，湧上了蘇傾月的心頭，她只感覺自己站也站不穩。

  她知道自己要暈倒，可是這個時候，又不敢暈倒。

  她咬了一下舌尖，那種腥甜的血腥味讓自己更加的清醒了一些：「將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殺要剮，隨您處置。」

  她跪好，額頭觸地，多方支撐，在讓自己不至於摔倒。

  可是，卻絲毫不敢提起什麼莫要牽連無辜這種話了。

  越是說起，才越是會被牽連。

  不提起，不在意，仿佛不存在，許是才更加安全一些。

  畢竟，她於慕瑾辰，算是什麼呢？

  咬牙切齒，想殺，卻又不知為何，沒有殺掉的人。

  時予說，是慕瑾辰本來就不想殺了，所以給她留了生機。

  她不信。

  不敢信。

  不能信。

  沒有希望，所以，絕望還能變得少一點。

  慕瑾辰不是什麼兒女情長的人，她也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魅力。

  所以，她更是相信，慕瑾辰有他自己的考量，只是，尚未宣之於口。

  她能活著，腦袋不過是在脖子上暫存。

  慕瑾辰左手抓著自己的右手大拇指轉圈，腦海里將荒海調查過的所有蘇傾月的過往，又從自己的腦海里過了一遍。

  將那資料里，幾筆就寫盡了一生的那個秀才，還有幾乎沒有被提起過的，那個兒子，蘇傾月嘴裡的弟弟。

  養父和弟弟。

  慕瑾辰俯下身子，捏著蘇傾月的臉頰，迫使她對著自己的臉。

  是啊，他之前沒有下定決定，沒有動手殺了她，那以後，便不會動手了。

  他們註定糾纏，註定，互相折磨。

  慕瑾辰忽然笑了，這是這個笑，讓蘇傾月直接就打了一個冷戰。

  無比的恐怖，陰森森的，比暴怒的時候，更加的讓人害怕。

  「可是太后娘娘，本王不想殺也不想剮，本王就想看著你……」

  他停頓了一下，才眯了眯眼睛，繼續說道：「生不如死。」

  本王想看著你，生不如死。

  本王讓你，生不如死。

  不用死了，仿佛是可以鬆了一口氣，可是生不如死……

  蘇傾月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謝攝政王殿下的恩賞。

  可是，她的臉頰被捏住，根本無法做出任何表情。

  心氣鬆了一瞬，便感覺，眼神的人影逐漸模糊，越來越黑，直到，完全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