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殿下要過去嗎

  夜裡，慕瑾辰沒有來。

  一直提著心的蘇傾月，也不知道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只要提到慕瑾辰，她的心，都是麻麻的，苦樂參半。

  她害怕見到他，不敢看他那仇視和不信任的眼神。

  

  可是，看到他，仿佛所有的魑魅魍魎都退散。

  有危險的時候，他是穩妥的避風港，沒有危險的時候，他是最大的危險。

  好在，夜裡等到了寧國公府遞的牌子。

  想到明天就看見到親生母親，蘇傾月嘆了一口氣，明明，她已經不抱期待了。

  而寧國公夫人，一大早，就帶著蘇芫華進了宮，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見他們竟然來的是會寧殿的前殿，心裡微微一沉。

  低聲叮囑蘇芫華：「你姐姐心裡必是有氣，你要誠心道歉，不然母親也救不了你……」

  蘇芫華胡亂地應了兩句，後宮她幼時也常來，命婦也是要帶著女眷給以前的貴妃請安的。

  後來她大了一些，生得出挑，以防無意中遇到先帝，這才露面的少了。

  京城雙姝，也出的是才名。

  到了會寧殿，蘇芫華說道：「娘，您說九千歲和攝政王對姐姐都比較尊敬，可是我怎麼沒感覺到啊，為何住在如此逼仄的會寧殿？」

  「尊敬？」蘇夫人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道：「早就和你說過，一個女人，家族就是後盾，只是你姐姐，能得到什麼尊敬？」

  「是父親？」蘇芫華驚訝。

  蘇夫人搖搖頭：「你父親，也是九千歲能多看兩眼，那攝政王，恨不得他死……」

  她不信報應，所以一直也懷疑，之前蘇柏青病重，就是慕瑾辰的手筆。

  「那……」蘇芫華並不笨，只是年紀畢竟小，還沒想到。

  「是陛下……」蘇夫人嘆了一口氣，「只要陛下認這個太后這個嫡母，那麼群臣多少都會有些表示，哪怕，這個支持只是面子上面的。」

  可是不就是如此麼，大被一蓋，下面的齷齪和潮湧，都可以假裝看不見。

  蘇芫華眼珠子一轉，頓時就明白了，「那我們蘇家其實也能受益。」

  「莫招眼，」蘇夫人拍了拍她的頭，「多讀史書，國丈是那麼好當的？這個時候，深居簡出，低調一些。」

  蘇夫人是標準大家族培養出來的貴女，之前因為蘇芫華被關起來，蒙頭蒼蠅一樣亂撞，到底是失了分寸。

  如今一切過去，理智便也回籠了。

  想到自己之前的做法，到底是心裡對蘇傾月有些抱歉，尤其是竟然沾了蘇傾月的光才能離開那個監獄，心裡更是不自在。

  這個她從沒放在心上的女兒啊……

  她低聲叮囑：「以後要尊著你姐姐一些，不要像在家裡那樣，高高在上，那畢竟是你姐姐，是我親生女兒，若是你再做了錯事，你父親必然不會護著你！」

  蘇柏青只會自保，他要錦上添花，絕不會雪中送炭。

  而她，當初能求的，不也只有自己的女兒麼。

  「何況……」蘇夫人點了點蘇芫華：「會寧殿是不如太后居住的宮殿宏大，可是你得看，這裡距離……」

  她往一個方向點了點，「你姐姐是陛下嫡母，要照顧陛下的。」

  「知道了娘，」蘇芫華打量了一下四周，其實心裡對陛下並不看好。

  太小了，也沒讀過書。

  上有強勢的慕瑾辰，下有對皇室有怨言的讀書人，內有權勢滔天的宦官，外有世家和戰功煊赫的各路大軍。

  當然還有很多忠心的官員，可是一年忠心，十年忠心，二十年呢？

  也要看這個帝王能不能拿得起來了。

  帝幼必出權臣。

  「娘，姐姐是還在裝扮嗎？」蘇芫華問了一句。

  原本蘇傾月想到家人進宮，本想早起去迎一下，卻被方嬤嬤攔住了，接見地點也直接定在了前殿。

  她如今是太后，給娘家的體面不是在這方面的。

  所以，宮人通傳，那母女二人進了皇宮，梅香才帶人伺候蘇傾月起床梳洗。

  「慎言，」蘇夫人瞪了蘇芫華一眼，「是你說要和你姐姐道歉，我才帶你來的，若是一直這般莽撞，那你一會兒就裝啞巴！」

  她壓低了聲音，但是說出的話，卻是諄諄教導：「太后是君，是這皇宮的主人，哪有主人早起接見你的道理，這是不知天高地厚。」

  「哦……」蘇芫華低下了頭，「知道了。」

  卻不知，他們身後，守著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因為距離遠，他們說話又刻意壓低了聲音，並不知道，其實一切都聽了去。

  轉眼間，他們的談話內容，就到了慕瑾辰的耳朵里。

  他此時就在明心殿，又給荒海寫了密信，讓他注意探查方向，聞言，忍不住笑了：「這蘇夫人，竟然還是有點兒腦子的。」

  「之前的一切行為，倒是真的是，救女心切了。」

  只是說道救女心切，慕瑾辰的語氣，帶著一些嘲諷。

  常安就守在一邊兒，將茶水放在一邊：「據說蘇夫人閨閣中，也是很有名聲的貴女，主持中饋是一把好手。」

  慕瑾辰「嗯」了一聲，吹了吹茶葉：「蘇家可亂了？」

  畢竟，他可是親自送了一個平妻，還是一個宮女。

  「看起來是亂了……」常安低頭。

  「看起來？」

  慕瑾辰擰眉，「裝給外人看的？」

  常安頭更低了：「可能，只是裝給您看的？」

  這時，常安身後一個護衛忍不住說道：「啟稟殿下，女人的不和諧，和男人是沒什麼關係的。」

  說話的是暗衛出身的黃源，負責信息的收集分析和整理。

  常安一頓。

  慕瑾辰也愣了一下。

  想到上次夜探寧國公府，蘇柏青為了讓蘇傾月相信，一切都是淑太妃的手筆，也是直接出賣了那個宮女的。

  想來，兩人關係至少是和諧的。

  甚至，如今那宮女以蘇柏青為主。

  所以，蘇家是亂了。但是又還沒那麼亂，目前蘇柏青還能暫時壓得住。

  「哄女人，蘇柏青還是有兩把刷子。」慕瑾辰冷笑。

  年輕的時候，娶了高門貴女，讓沒落的寧國公府不至於徹底淡出視線，支撐起了門戶。

  「如今，有女兒身為太后，妻子在後宅，養女看起來也有大用處，難不成，咱們還給寧國公府送去一個助力？」

  「那不會，」黃源搖頭，「查出來是合作關係，這個關係，最不保險了。」

  「繼續盯著，他利用女人，卻又看不起女人，蘇夫人又不是什麼都要仰仗他的弱女子，夫妻不同心……家就從內先敗了。」慕瑾辰又問道：「太后娘娘可收拾好了，已經過去了？」

  常安點頭：「娘娘剛收拾好。」

  他心裡腹誹，哄女人，誰不比自家少爺強的啊？

  就少爺，天塌下來都有自己的嘴頂著，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

  還和……

  常安無奈，但還是說道：「殿下，您要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