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鳳印

  慕瑾辰看著眼前的人，連自己的殊途劍都沒有拿出來。

  時予眯了眯眼睛，他們一直高高在上，已經很少有人敢這麼挑釁他們了。

  不過看到慕瑾辰的手裡不是殊途劍，又鬆了一口氣。

  「我是打不過你，攝政王殿下。」時予也不慌，所以坐了下來，眼睛一掃，就落到了蘇傾月和容遂聲的身上。

  他的兩個下屬頓時就將長刀架到了兩人的脖子上。

  「那我，宰了這兩人給你助興好不好？你讓一步。」

  蘇傾月只感覺一道驚雷從自己的頭上炸開，她已經努力遠離，降低存在感了，結果還是被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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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遂聲都快哭了，抓著蘇傾月的袖子：「母后，您別害怕，兒臣保護你。」

  「攝政王殿下武功高，屬下也都很厲害，可是您要知道，這京城是誰的地盤，這皇宮又是誰的地盤，我是懶散了一些，可是……」時予眯了眯眼睛，「老虎不發威，你當誰是病貓呢？」

  「地盤？」慕瑾辰冷哼，「一力降十會，宰了你，本王管你怎麼劃分地盤！」

  「這就沒意思了嘛。」時予衝著自己的屬下使了個眼色。

  蘇傾月只感覺自己後背被擊中了一下，她站不穩，身子往前撲，抓著她袖子的容遂聲，也被帶著往前踉蹌了幾步。

  「太后娘娘，關鍵時候，要懂點兒事兒，你倒是開口求饒啊……」

  慕瑾辰看了過去，只感覺可笑，剛剛這三個人，還仿佛是一個陣營，擁有他這個共同的敵人，此時卻被用來威脅自己。

  「求我？」慕瑾辰視線落在了蘇傾月身上，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等待：「太后娘娘打算要求我？」

  蘇傾月感覺小腹又是一陣絞痛，身體好像被摧毀，後背又被重擊，只想蜷縮起來。

  同樣的話，在慕瑾辰的嘴裡吐出來，如同蒼耳的果實在心尖上滾了一圈，微微的癢，更多是細微的疼。

  那種疼，不致命，卻時刻存在，涓涓而不絕。

  可是此時身處生死一線，蘇傾月卻咬緊了嘴唇，仿佛曾經那個不斷哀求過慕瑾辰的人，不是她。

  求他？

  在時予知道他們關係的情況下，求他？

  更何況，時予以為他們是什麼關係？

  他們看似是這世間最親密的人，坐著最親密的事情，可是，他們卻是有著最遙遠的距離。

  在慕瑾辰眼裡，他給予的每一分折磨，都是自己罪有應得。

  蘇傾月不敢高看自己，更是知道，慕瑾辰討厭時予，可是卻恨她。

  此時自己被推到了前面，生死難料。

  慕瑾辰的用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腿：「怎麼，娘娘還要微臣等多久？」

  蘇傾月搖頭：「將軍，一切但憑心意。」

  「憑心意？」慕瑾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問道：「哪怕，這個閹狗會直接殺了你？」

  他又看了她一眼：「哪怕，本王也會直接殺了你？」

  時予抬了抬眼皮：「打架就打架，罵人可就沒意思了，殿下。」

  「不是你說打不過？」慕瑾辰沒再看蘇傾月，只感覺，可惜，好可惜啊……

  他不求自己。

  好可惜啊……

  如此弱小又恐懼，卻絕不低頭拖後腿的風骨。

  寧國公的女兒。

  蘇傾月低頭，訥訥說了一聲：「是……」

  若是到了最後的最後，能死在慕瑾辰的手裡，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一種解脫。

  反正，她註定是得不到善終的。

  只是，在時予的爭論中，她的聲音，根本就沒有人能聽見。

  這時，容遂聲跪在了蘇傾月的身前，單薄的脊背都在顫抖：「仲父，皇叔。」

  「昭儀母妃的身後事，兒臣會扶靈送葬，她的物品，仲父和皇叔平分就是。不夠的，開我私庫補上。」

  「平分？」時予「嘖」了一聲，不太滿意，但是感覺，又比血淋淋地打一架好一些：「看在陛下私庫珠寶的份兒上吧。」

  竟是先妥協了。

  畢竟慕瑾辰如今就是個瘋子，真殺了人，哪怕以後他處處不順，各種倒霉，自己的命也沒了。

  時予惜命的很。

  何況，他也不能真的和慕瑾辰鬧翻，讓官員世家有可乘之機。

  畢竟，他們也算是那些人的對立面，眼中釘肉中刺。

  雖然，慕瑾辰比他名聲好的多。

  他抬頭看著慕瑾辰的眼睛：「如何？殿下剛和我們對上，就能瓜分一半的利，可是很有面子的勝利哦。」

  慕瑾辰思考了一下繼續爭鬥下去的代價。

  若是曾經的慕瑾辰，不死不休。

  可是如今的攝政王，權衡利弊。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有了默契。

  合作之後，無須多言。

  慕瑾辰扭頭，像第一次認識容遂聲一樣，目光凝了凝：「你跪我？你知道自己是皇帝麼？如此不顧禮法，是要陷微臣於不義之中麼？」

  義不義的，慕瑾辰不在意。

  可是他現在還沒打算殺了這個小東西，不想聽那些大臣嘟囔，吵得他耳朵疼。

  「跪恩人，天經地義，子跪父，天經地義。」容遂聲額頭觸地，「我雖然沒讀過幾天書，可並不是不懂道理。」

  慕瑾辰眼睛眯了眯，又看了時予一眼，發現時予的臉也沉了下來，頓時就笑了。

  「起來吧，你說的，我聽了。」

  時予倒是笑得燦爛，還親自上前扶起了他：「你喊我一聲皇叔，我自然是要給你這個面子的……」

  容遂聲抿了抿嘴唇，「能喊您一聲皇叔是侄兒的榮幸。」

  這小子倒是會順杆子爬。

  容遂聲說的可都是心裡話，時予被先帝信重，手握重權，不到二十歲的年紀，一群白髮蒼蒼的宮人和官員都托人送重禮想要認這個「乾爹」。

  他那幾個兄長，喊一聲「皇叔」，時予要是能點點頭，也是會心裡激動的。

  父皇信時予，卻防著一個個要長成的兒子。

  時予，那是他在冷宮的時候，做夢都不敢想的存在。

  而慕瑾辰……

  容遂聲看過去，低頭，藏起自己的濡慕，那是他曾經做夢，下輩子想成為的人。

  慕瑾辰冷笑，越過容遂聲，看向了他身後的蘇傾月：「太后娘娘，可同意？」

  蘇傾月慌忙點頭，只想儘快離開這裡。

  只是，她看著慕瑾辰手裡那些抄好的往生咒，問道：「會寧殿有小佛堂，以後我每日都會去禮佛，不若將這些供奉在佛堂里……」

  慕瑾辰看了看她，隨意說道，「隨你。」

  隨你。

  這麼一句話，蘇傾月只感覺鼻子發酸，連忙低下了頭，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的難受，所以心思才格外敏感。

  這時，一個太監鬼祟地在外面張望。

  慕瑾辰一臉不耐煩地看了過去，那太監嚇得頓時就跪了下來，一臉的驚慌失措。

  「千歲大人……」

  時予看過去，「嗯？」

  「雜家前來傳旨。」

  「呵。」慕瑾辰嗤笑。

  那太監頓時又慌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虛打了兩下臉：「是貴太妃娘娘，讓雜家帶人將鳳印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