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為了活下去

  春宵帳暖，風起紗動，翻滾起伏。

  蘇傾月一身薄汗，穿好衣服，迅速退到了床榻的一側。

  哪怕軟成一攤泥，她也不敢依偎在慕瑾辰的懷裡，生怕他那粗糲的手掌，下一刻就掐上自己的脖子。

  極致的歡愉和瀕死的窒息，無縫切換，導致蘇傾月，面對慕瑾辰的心情，都無比的複雜。

  說不清，道不明。

  「將軍，我妹妹……」她輕輕開口，自己答應了的，要為了妹妹來求他。

  他不知道滿意不滿意，因為哪怕感受他身體的反應，也會被那一張冷臉澆的不敢確定。

  慕瑾辰冷冷掃過這張臉，「想好了，要為你妹妹求我，還是為了你父親。」

  「我父親？」蘇傾月不太明白，「不是……」

  只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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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寧國公府如今被圍住，可是一切都在調查，看樣子，慕瑾辰也沒有馬上要殺死他們的意向。

  哪怕不能請太醫，可是寧國公府那麼大，本來就養了府醫的。

  慕瑾辰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不是生病哦，是中毒，不致命，在睡著的時候，就會感覺全身癢，萬蟻噬心的那種癢，他會抓自己，哪怕將皮膚抓得鮮血淋漓，也不會有任何緩解。」

  聽到這個形容，蘇傾月感覺自己的皮膚上好像有一隻螞蟻爬過，痒痒的，涼涼的，令人恐懼地顫抖。

  「清醒的時候，情況會好一些，可是一旦睡著，就會忍不住抓撓……」慕瑾辰說的時候嘴角微微勾起，顯然對這個場景，無比期待，甚至想親自去看一看。

  「我妹妹……」蘇傾月還是問了一句，母親來為妹妹求情，一臉焦急，想來，父親應該不致命。

  「你妹妹指使婢女，謀害我昭國的太后娘娘，本王如今攝政，自然不允許有任何人，挑釁皇家威嚴……」

  慕瑾辰的語氣淡淡的，只是這樣的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無比的諷刺。

  皇家威嚴？

  皇家如今哪有威嚴。

  哪怕是所有支持皇室的人，此時的行動也是蟄伏。

  遂聲年幼，尚不能獨當一面。

  蘇傾月想了許久，輕聲說道，「妹妹少不更事，求殿下寬恕。」

  慕瑾辰挑眉，看著眼前的女子，絲毫不驚訝她的選擇。

  寧國公的女兒，做什麼樣子的選擇，都情有可原。

  「你妹妹這樣對你，你還要救她，還真的是……」

  慕瑾辰嘆息，仿佛無比的可惜，「真期盼你選擇救你到底父親呢。」

  可慕瑾辰越是這樣說，蘇傾月越是不敢選擇自己的父親。

  她的心很痛，她也不想得，可是她就是明白，慕瑾辰那麼恨蘇柏青，就連自己身為他的血脈都是被怨恨的對象，為何一直引導自己救自己的父親？

  「真是可惜了……」慕瑾辰很遺憾的樣子，「本可以白睡的，畢竟，你求我救你父親，我也沒辦法，那是南境審問最惡毒的罪犯的手段，無藥可解，七日後自愈……只是，人還能不能活下來，就不一定了……」

  蘇傾月的心裡無比忐忑，又有些著急。

  父親若是不能活下去，她那幾個兄長任何一個承襲了爵位，對她都是一個打擊。

  父親只是無視她，可是他的兄長們，厭惡她！

  厭惡她回家，厭惡她占據了蘇芫華的位置，厭惡她的存在，讓蘇芫華這個京中閨女，一度成為大家討論的對象。

  可是，沒有解藥……

  蘇傾月心裡糾結痛苦，卻還是垂著眸子：「求將軍放過我妹妹……」

  「哪怕你妹妹要害你？」慕瑾辰穿好衣服，低聲問她。

  「我們是姐妹，榮辱與共……」蘇傾月低聲說道，也在安慰自己。

  慕瑾辰「呵」了一聲，穿好了衣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娘娘，你是蘇柏青的親生女兒，我都恨你入骨。那蘇芫華，可是享受了蘇柏青十幾年寵愛和教導，珍而重之的女兒，難道我就會輕易放過她？」

  他伸出手，嚇得蘇傾月條件反射一樣躲避，全身都在顫抖，然後又克制著自己的顫抖，返回到了床榻的一側，無比安靜。

  慕瑾辰看著她無比乖順的模樣，手指捏住了蘇傾月的下巴，迫使眼前的女人看著自己：「你妹妹比你更可恨。就是不知道，她皮膚是不是和娘娘一樣，肉嫩細滑，一掐簡直就能掐出水來。好在大牢里，刑罰用具甚多，可以一一嘗試，拷問。」

  「將軍，您一直在騙我？」蘇傾月完全不敢相信。

  明明知道慕瑾辰恨他們入骨，明明知道慕瑾辰如今無比乖戾，可是她竟然還是情不自禁地認為，他還是曾經那個光風霽月的小將軍！

  她還是會，下意識相信他！

  「娘娘冤枉微臣了，讓微臣真是傷心。」慕瑾辰的語氣卻沒有半分傷心的樣子，充滿了嘲諷：「微臣只是說，娘娘求我，若是我滿意了，再考慮……」

  他看著蘇傾月，「娘娘，您覺得，昨夜，微臣該滿意嗎？」

  蘇傾月頓時臉紅得發燙，咬緊了嘴唇，不讓自己吐出那無比羞恥的話。

  慕瑾辰顯然也沒有真的等她的回答，畢竟，蘇柏青的女兒，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信。

  就像一個不好笑的笑話，無比荒誕，入耳不入心，過眼雲煙。

  蘇傾月臉上無比慌亂，她答應了，若是做不到……

  「將軍！」她大著膽子抓住了慕瑾辰的衣擺：「我……」

  「求求您……」蘇傾月哀聲說道，「放過她，你的恨和怨，我來承受……」

  慕瑾辰鬆開了她的下巴，扯過潔白的紗帳擦了擦手，也忍不住「嘖」了一聲，「太后娘娘，你真的是，為了活著，一點兒尊嚴都不要的啊……」

  他心裡升起一絲興趣，看著蘇傾月，仿佛在欣賞一直瀕死掙扎的小獸，「也是，若是能活下來，還要什麼尊嚴，活著，什麼都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勝利者書寫的，所有不顧尊嚴的事情，誰都不會記得。」

  可是，有人選擇活著，有人純直忠烈，卻活不下來。

  正說著，門口傳來梅香的稟報：「殿下，時予大人求見。」

  「九千歲？」慕瑾辰眼裡有一絲玩味，「求見太后娘娘？」

  梅香語氣依舊沒有起伏，「求見殿下和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