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救救你妹妹

  蘇傾月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一直沉浸在一個可怕的夢裡。

  她掙扎著要醒來，可是無論怎麼跑，怎麼逃離，都無法擺脫那種看不見的恐懼。

  夢裡的她，捂住自己的嘴，連一聲救命都不敢喊。

  不知道掙扎了多久，睜開眼，蘇傾月便看到床畔搖曳的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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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夜色正濃。

  蘇傾月眨了眨眼，然後捏了下自己的手，疼痛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

  「娘娘醒了，可要一些水？」梅香就守在一邊，見她醒來，依舊是神色平靜。

  蘇傾月只感覺全身發酸，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然後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已經換了寢衣。

  她腦海一片轟鳴，猛然坐起身來，跟著，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倒了下去。

  梅香一下扶住了她軟綿的身軀，避免撞到玉枕，頭破血流，雪上加霜。

  「娘娘小心。」梅香給她餵了一些水：「太醫說您憂思過度，又感染了風寒，要多休息。」

  水溫不冷不熱，剛剛好。

  衝散了她嘴裡瀰漫的苦味。

  「我睡了多久？」

  「回稟娘娘，兩日了。」梅香說道，「御膳房一直給娘娘預備了飯菜，娘娘傳膳麼？」

  蘇傾月「嗯」了一聲，又忽然反應過來，說道：「傳膳吧。」

  她靠著床邊做好，假裝問得漫不經心：「是哪位太醫看診的？」

  「回娘娘，是金太醫。」梅香垂著眸子，有條不紊地回答。

  蘇傾月找遍了回憶，也不知道這個金太醫是誰的人。

  剛回京的時候，府里也給請了太醫看診，開了專門調理身體的藥，大概記得，和蘇家交好的太醫，不是這位。

  「那……」

  蘇傾月還想再問，卻忽然聽到一個冰冷的男聲在屏風之外響起：

  「你一直旁敲側擊的，到底想打探一些什麼？」

  蘇傾月一驚，半夜三更，為何慕瑾辰還會在她的寢宮！

  她慌忙去看梅香的神色，卻發現，自己掌事女官的臉上，還是無比的平靜，淡定到平淡，仿佛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

  「退下吧。」慕瑾辰說道，然後就出現在了床榻一側，冷厲的神色，頓時讓房間都森然了起來。

  蘇傾月眼睜睜地看著梅香倒退出門，守在外面，只留下一個身影，打在窗上。

  她僵硬地轉過頭，不敢直視慕瑾辰的臉：「梅香，是你的人？」

  從來不敢想，慕瑾辰常年在南境，只有述職的時候，會回京住上幾個月，竟然有這麼強大的關係網。

  「以前喜歡多管閒事，妄想平盡天下不平事。不經意救過很多人，值得的，不值得的，總有人萍水相逢拉一把，就恨不得把人和命都賠給我……」

  慕瑾辰坐下來，意有所指，「還有的人，你掏心掏肺，護他一次兩次三次，最後換來的是，要了自己的命，這世道，讓人看不懂呢。」

  蘇傾月往後退了退：「哀家……」

  她不敢靠他太近。

  可是，一隻粗糲的手，忽然伸過來，捏住了她的臉：「太后娘娘，有些話，我不想重複，本王還沒死呢，你給誰哀呢？早就說過，爬了本王的床，以後的事情，就受著，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他冷冷盯著眼前的女子，「打探什麼呢，太后娘娘，你艱難求生的樣子，還真的是，可笑呢……」

  蘇傾月搖頭，眼尾泛了紅，她只是害怕，太醫知道她的情況。

  皇宮水深，一個不小心，就丟了命。

  明明，她已經是太后了，為什麼還是如此的艱難。

  「據說，抄家那天，是寧國公親自去的，氣死了我祖父，逼死了我祖母，我那為了守護昭國，一身傷病的兄長，跪下來求他，求他能給昏君傳話，你父親，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呢。」

  活著難麼？

  明明沒等最後行刑，他親人就走了幾個。

  「我伯父，在戰場斷了腿，他說，慕家有御賜的免死金牌，求他呈給昏君，可是，你父親不信呢……」

  他又掐住了蘇傾月的脖頸，說起這些，就恨不得所有和寧國公有關的人，都死在他的眼前。

  可是人死不能復生，親手擰斷了這些人的脖子，他的家人也都回不來了。

  尤其是，寧國公的女兒，竟然總是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你說，你爹，是真的不信，還是假裝不信，就想抄家，把我們慕家那麼多人，關進大獄呢？」

  鐵板釘釘的死囚，慕家女眷，在監獄裡會遇到什麼情況，慕瑾辰從來不敢想。

  午夜夢回，他所有的親眷都在他的腦海里吵架。

  有的說，孩子你做得好，百姓安穩，昭國安穩。

  有的說，孩子，報仇，報仇啊，我們死得好慘啊，我們不甘心啊！

  可是，皇家就那麼死了那麼多人，所有人都覺得，君主下了罪己詔還不夠，給你們賠命了啊！

  賠了幾個皇子和帝王，不夠麼？

  不夠！

  遠遠不夠！

  哪怕，昏君停靈不到七日，他就安排直接下葬，都不夠！

  蘇傾月再一次感受到了窒息的恐懼，她雙手抓住了慕瑾辰的手掌，卻根本無法掙扎。

  這時，門又被敲響，外面傳來梅香的聲音：「殿下，寧國公夫人鬧著要見娘娘。」

  蘇傾月絕望地盯著慕瑾辰，放棄掙扎。

  她掙扎得越厲害，慕瑾辰的力氣越大。

  聞言，慕瑾辰微微鬆了鬆手，「娘娘，求我。」

  「將軍，饒命……求你……」蘇傾月喘著粗氣，哀聲說道。

  看，狡猾的女人，又在魅惑他，慕瑾辰眸色深了深，寧國公的女兒，養得，真好。

  死了可惜。

  慕瑾辰鬆了手，「你猜，你母親找你做什麼？」

  蘇傾月捂著脖頸，搖搖頭。

  「帶寧國公夫人進來。」慕瑾辰淡然安排。

  蘇傾月一臉驚恐，可是聽著外面的聲音，便將人往床榻上拉，然後放下了紗帳。

  床榻上，慕瑾辰的呼吸聲，都無比的清晰，這場景，似曾相識。

  剛剛弄好，就聽到了自己母親的哭聲，這個一直說著規矩和儀態的婦人，此時竟然哭哭啼啼地沖了進來：「傾月，救救你妹妹！」

  她抬手就要掀開紗帳，「傾月，那是你妹妹，你可是太后了，一定要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