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自作孽不可活
2024-06-01 17:13:28
作者: 牡丹花開年年紅
她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將春桃叫來,讓她到吳記當鋪走一趟。
上官千蕁又命陳嬤嬤召集了東院所有丫鬟和僕人,聲色俱厲地詢問梅花白玉簪的下落,眾人皆說不知情。
「碧沙,你作為我的貼身丫鬟,專門掌管我的珠寶首飾,連你也不知道梅花白玉簪的去向嗎?」上官千蕁端坐在堂屋的軟椅上,眉宇間透著一股威嚴,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碧沙眼中並無懼色,反倒笑嘻嘻道:「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玉簪去哪裡了。興許是小姐自己放失手了,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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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失手了嗎?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以前到吳記當鋪做了些什麼?」上官千蕁冷笑一聲。
聽到吳記當鋪四個字,碧沙面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神開始閃躲,囁嚅道:「小姐,我……」
這時,春桃打簾走進來稟報導:「小姐,碧沙果然偷偷拿了您的梅花玉簪去變賣,我已在吳記當鋪贖回了你丟失的玉簪,並且將吳掌柜一併請來了。」
春桃身後的吳記當鋪掌柜一眼認出了碧沙,指著她說道:「沒錯!就是她將梅花玉簪當給我的!要是知道這玉簪,是丞相府的丫鬟偷出來的,就是借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收呀!」
「行了!吳掌柜不知者不為罪,你先下去吧!」上官千蕁揮了揮手,讓吳掌柜出去了。
春桃拿著玉簪,雙手奉上:「小姐,你的玉簪。」
「碧沙,你私自拿我的東西去變賣,是欺我無眼?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可知罪?」上官千蕁接過玉簪,目光一剎那變得凌厲起來。
碧沙撲通跪在上官千蕁面前,淚水滑落,顫抖著聲音哽咽道:「小姐,奴婢自小家境貧寒,父親年事已高,母親臥病在床,年幼的弟弟尚需撫養,奴婢也實在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求小姐念在奴婢侍奉你多年,饒過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碧沙眼中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奸猾。
這個蠢貨小姐是從鄉下來的,不但心思單純,而且心腸又軟,是最好糊弄的!自己只要哭上一哭,賣個慘,小姐肯定不會追究此事的!
前世,上官千蕁一直對自己的物品不甚上心,御下也不嚴,碧沙總是趁著上官千蕁不注意,偷偷拿走她的珠寶首飾到吳記當鋪典賣,換取錢財。
碧沙這種偷盜行為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而上官千蕁卻一直沒有察覺。
直到有一天,上官千蕁突然發現自己十分喜愛的梅花白玉簪,竟然不翼而飛,那是兄長送給她的十四歲生辰禮物。她開始仔細清點自己的物品,盤問底下的丫鬟婆子,最終查到了碧沙的頭上。
前世,碧沙也是像今日這般,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她家境貧寒,上有老母下有幼弟要贍養,實在逼不得已才做了糊塗事。
上一世的上官千蕁以為碧沙並非惡人,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了她。
昨天的馬球會,碧沙竟然聽命於上官夕瑤,充當她的爪牙來害自己,這一世,上官千蕁知道,碧沙這樣的人,不能再姑息了!
上官千蕁冷笑道:「你家境貧寒嗎?我已讓陳嬤嬤在你老家調查過了,你家中新起了兩層高的樓房,一家老小錦衣玉食,大魚大肉,個個吃得肥頭大耳,足見你這些年來,不知從本小姐身上撈了多少好處!你身為上官府的丫鬟,監守自盜,中飽私囊,已是大錯!而且還砌詞狡辯,死不悔改,簡直罪無可恕!」
碧沙無言以對,面如死灰,淚如雨下,不停地磕頭求饒:「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吧!奴婢知道錯了,求小姐開恩吶!」
上官千蕁淡淡掃了她一眼,寒聲道:「你既敢做偷竊之事,便當承受後果,陳嬤嬤,把碧沙拖出去,重打三十杖,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杖責是對下人極為嚴厲的懲罰,三十杖下去,不死也殘,碧沙更是嚇得渾身發抖。
陳嬤嬤立刻指揮兩個僕人,將碧沙帶到院中,死死按倒在地,當眾執行杖刑。
陳嬤嬤手持棍棒,毫不留情地重重落下,伴著啪啪啪擊打聲,院子中迴蕩著碧沙的痛苦哀嚎。
碧沙身軀顫抖,緊咬下唇,試圖抑制那從皮肉深處傳來的陣陣劇痛,卻總是止不住地大聲慘叫。
上官千蕁站在一旁,掃視在場眾人。
經過此事,她意識到在管理丫鬟時,不能過於寬容,以免養虎為患。這三十杖不僅是對碧沙的懲罰,更是對其他丫鬟和僕人的警示!
三十杖終於打完,碧沙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碧沙,今日你受此杖刑,全是你咎由自取。希望你引以為戒,好自為之!」上官千蕁居高臨下看著碧沙,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殺伐之氣。
「是……奴婢謹記小姐……教誨……」碧沙痛哭流涕,泣不成聲。
碧沙平日裡仗著自己是上房丫鬟,便經常將自己的事,鋪排給其他丫鬟去做,對著一眾丫鬟婆子從來沒有好臉色,動不動就對她們出言辱罵,搞得自己高人一頭似的。
而且她還偷偷變賣小姐的東西,如今碧沙落得這樣的下場,眾人看了紛紛覺得大快人心。
上官千蕁不再多說,沉著臉轉身離開。
「活該!」眾人紛紛露出奚笑之色,也都各自離去。
碧沙好不容易熬到杖刑完畢,卻沒有一個人主動留下來,將她扶回房間休養。
她只能拖著鮮血淋淋的身體,一步一步爬回了自己的房間。
碧沙靜靜趴在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鮮血染透衣裙,到了後半夜便發起了高燒。
那雙曾用來欺負別人的手,如今無力地垂下,她的手指因疼痛而痙攣。
那些曾經被她責罵的丫鬟和僕婦們,偷偷地從門縫裡窺視她,嘴角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像她這樣的壞丫鬟,活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後面幾日,無人前來探望碧沙,也無人問津她的傷勢,更無人送來熱乎乎的飯菜。
碧沙高燒不退,飢餓難耐,嘗試著用盡力氣,一點一點地挪向門邊,每動一下都帶來傷口牽扯的劇烈疼痛。
她的手指緊緊扒著地面,沙礫深深刺痛了她的手掌,但她沒有停下。
終於,她挪到了門邊,用力拍打著門板,大聲朝外面呼喊著:「救命!有人嗎?救救我!」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空曠的回聲。
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來關心她。
她的呼喊聲漸漸微弱,最後化為無聲的淚水。房中除了她苟延殘喘的喘息聲,再無其他聲響。
四周的牆壁冷冰冰的,反射著慘白的光線,仿佛預示著她生命的終點,屋內的空氣充滿著死氣沉沉的味道……
直到幾日後,陳嬤嬤來報:「小姐,碧沙自那日杖刑之後便發了高燒,現在已經死了!」
「是嗎?那就將她斂了吧!」上官千蕁淡淡道,沒想到這個碧沙竟會死得這麼快,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華燈初上,丞相府宴會廳中,珠光寶氣,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人聲鼎沸。
人群中,上官夕瑤身著大紅的華麗衣裳,頭戴精緻的金絲鳳頭釵,耳上綴著珠翠流蘇耳墜,猶如一顆耀眼的明珠。
今日是臘月初三,上官夕瑤十六歲的生辰宴。
眾人紛紛為她送上一個個精心準備的禮物,她如眾星捧月一般,被賓客們簇擁著,享受眾人的祝福和慶賀,臉上帶著盈盈笑意,滿面春風地穿梭在人群中。
上官千蕁看著眼前的一幕,嘴角不由泛出一絲冷笑。
上官夕瑤不僅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現在竟然連她的生辰也搶走了!祖母為了給上官夕瑤留個體面,她是假千金一事,上官府上下至今都守口如瓶,諱莫如深。
上官千蕁十二歲那年,才得以回到丞相府,過回本來屬於自己的生活。
這時,上官夕瑤款款走到上官千蕁面前,含笑說道:「姐姐,今日是我的生辰,不如我們姐妹二人一起表演一個節目吧?」
「你想表演什麼節目?」上官千蕁冷冷道。
上官夕瑤眼波流轉,視線在賓客間逡巡一圈,笑容愈發嫵媚:「姐姐擅長彈琴,我擅長跳舞。姐姐不如彈奏一曲千山暮雪曲,由我伴舞,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好!今日是你的生辰,便依你所言!」上官千蕁扯扯唇角道,現在賓客們的目光都注視著她們,上官千蕁也不好拒絕。
上官老夫人坐在軟墊上,笑意加深了幾分:「好!好!好!我好久沒有看過兩個孫女一同表演了!」
「就是!兩個妹妹一起表演,為兄也能一飽眼福!」上官懷瑾點頭笑道。
「姐姐,你準備好了嗎?」上官夕瑤笑著問道。
上官千蕁頷首,緩緩走到琴架前,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上下翻飛,琴聲悠揚而起,如泉水般清澈,又如春風般輕柔。
大廳內的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天籟之音中,仿佛忘記了今夕何夕。
端木北辰痴痴地看著上官千蕁,但見她面容姣好,宛如初開的桃花,嬌嫩鮮艷,眼眸清澈猶如一汪湖水。當她笑起來時,仿佛整個星辰都倒映其中,熠熠生輝。
賓客們也紛紛頷首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洋溢著喜悅,沉浸在動聽的琴音中。
一瞬間,仿佛所有的星光,都匯聚在了上官千蕁的身上。
上官夕瑤見上官千蕁出盡了風頭,有些吃驚,這怎麼可能!
她明明記得,在宴會開始之前,她悄悄接近上官千蕁專用的那架七弦琴,在琴弦上塗抹了一種十分罕見的西域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