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偏心

  「嗯。」

  裴霄晃了晃寬口杯中的威士忌，沒有多餘的音節。

  「不是我說，你為什麼不告訴蘇言，你為她做了這麼多？」

  不止幫她找了工作，還給她帶去那麼一個大客戶。

  這麼多年，他還沒見過裴大律師會對那個女人如此上心。

  「我只是怕她付不起律師費。」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裴霄從落地窗前走開，回到辦公桌前。

  手中翻看著文件，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好好好，不提她了，走吧去喝酒，林少宇少都在，就差你了。」

  都是昔日老友，裴霄也拒絕不了。

  

  跟著章承翰來到了約定的地點，那幾人早已經到了，招呼二人入座。

  「裴律來晚了，自罰自罰。」

  幾人如同提前商量好一般，變著花樣地灌裴霄酒。

  不多時，他已經有幾分醉意。

  「阿霄。」

  沈兮穿著白色吊帶裙出現，和他記憶中那朵純白色山茶花輝映在一起，讓人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周圍幾人早已經被她遣散，偌大包廂里只剩下二人相對而望。

  帶有些悲傷的藍調音樂，緩緩流淌於二人之間。

  「你喝醉了。」

  她環住他的腰間，臉貼在他的胸膛，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因為喝酒而微微發熱的體溫。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壓制多年的炙熱情感終於噴薄而出。

  她的眼淚浸濕他高級四肢襯衫，卻再也無法流進他的心。

  「我沒醉，放開。」

  冷冷的聲音，好像瞬間回到那個沈兮頭也不回離開的冬天。

  「不！我不放開。」

  沈兮明白，只要自己放手，他就會溜走。

  就像是自己在國外多年同樣的夢一樣，醒過來他就會消失不見。

  「我們之間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你都忘了嗎？你能忘嗎？」

  對於裴霄，沈兮還是了解的。

  當初二人之間也是絲毫沒有保留的純粹的愛，她不信短短几年時間他就能忘得一乾二淨。

  她的話像是魔咒一般在裴霄腦子裡回想。

  在她離開的每個沒有酒精的夜裡，他都靠著兩人的回憶才能夠活下去。

  就像是珍藏的寶物一次次被拿出，總會有磨損。

  他發現有些細枝末節他已經有些想不起來，所以他不敢再回憶，只能靠著酒精度過一個又一個的長夜。

  「阿霄，我回來了，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嗎？」

  沈兮抬頭滿眼渴望地看向裴霄。

  「你不需要其他替身了。」

  環住他的手一緊再緊，提示他給自己肯定的回答。

  看著這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裴霄伸出手捧起她的臉。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旁的什麼。

  二人往日甜蜜回憶一幕幕湧上心頭，無數次他費盡心思博得她那張如花笑靨重疊在一起。

  他就要握住她的手，沈兮的心也提到嗓子眼。

  在緊要關頭，裴霄的眼前突然浮現起蘇言的臉。

  他頓時變了臉色，推開了眼前的女人。

  沈兮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他怎麼會突然把自己推開。

  「給你打了車，以後這麼晚不要出來了。」

  他拒絕得委婉，猛地站起身。

  不顧她整個人半趴在椅子上，外面的罩衫褪了一半，露出半抹香肩。

  「阿霄……」

  她剩下所有的話憋在口中，回應他的只有男人決絕的背影。

  驅車回到家裡，裴霄洗了一個冷水澡，洗去一身酒氣，圍了浴巾走到窗前。

  月光像是淡黃色柔美綢緞一般撒進室內。

  他開了一瓶新的龍舌蘭。

  深夜喝酒已經好久沒有過了。

  以往是為了忘記記憶中那張熟悉笑臉，這次則是疑問。

  剛才為什麼眼前會浮現出蘇言的臉呢？

  不知不覺，酒瓶中的酒已經下去了一半。

  ……

  蘇言最近上班幹勁十足，李太太那邊的設計經過層層上報之後已經定稿。

  她去李家匯報，李太太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回到公司之後，王總監特意當著設計部所有人的面誇獎她。

  隨後宣布了新的任務。

  「李太太十分滿意咱們公司的設計，李家老夫人也就是李太太的婆婆六十大壽的服裝也交給我們來設計，那這個任務理所當然應該交給……」

  他的手攤開指向蘇言的方向。

  話卻還沒說完，江婉儀雙手環胸臉上滿是不屑，勾起單側唇角表露不滿。

  「王總監，你偏心了一次，可不能偏心第二次了。」

  她直接拿過王總監手裡的文件，站在蘇言的對面，眼中的野心盡顯。

  「我覺得這次的機會應該我和蘇言公平競爭。」

  江婉儀一向不是個願意等待的人。

  不管是工作機會還是好男人，她向來都是自己主動爭取。

  必要的時候搶也不是不行。

  「這對其他的設計師不太公平吧？」

  王總監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這裡哪一個人能跟我比？」

  話落之後，她輕蔑地掃視了全場之後，視線最後落在蘇言身上。

  「包括你在內。」

  「這樣的小設計，也入得了江設計師的法眼？」

  被蘇言的嘲諷懟的啞口無言，可江婉儀卻依舊不肯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盯著王總監，要他拿最後的主意。

  「那就依照江設計師的，你們兩個公平競爭，一個星期為限，誰先讓老太太點頭，這個設計就給誰。」

  「沒問題。」

  江婉儀胸有成竹地答應了比試。

  蘇言這邊也不能落下風，點了點頭，領了王總監手裡的文件夾，回到工位上開始忙碌了起來。

  「這次的任務很難嗎？」

  看著蘇言一臉緊張的樣子，趙薇林有些不理解地問。

  明明上次接下李太太的設計的時候，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次的設計她卻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老太太的心思最難猜了。」

  不同於蘇言這邊的連連嘆氣，江婉儀那邊卻神采奕奕。

  她象徵性地翻了翻文件，隨後補了補妝。

  之後來到蘇言的工位旁邊，敲了敲她的桌子。

  「時間不早了，應該去老太太家探望吧？」

  沒等蘇言回答，她踩著恨天高，扭著腰離開。

  蘇言跟在她後面，兩人一同來到了李家。

  「您好，我是設計師，過來給老夫人量體的。」

  「不好意思，老夫人正在午睡，不方便麵客。」

  聽出是故意拒絕自己的意思，蘇言卻也只能保持微笑。

  「沒關係，我在外面等。」

  那人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禮貌頷首之後，將門關得緊緊的。

  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蘇言頭也沒抬，聞著那濃烈的香水味道就知道是江婉儀來了。

  「奶奶，我來啦！」

  她扣了扣門。

  蘇言想告訴她老夫人在午睡，卻還是閉上了嘴，依著她的性子，是絕對不會相信自己的話的。

  實在是不想跟她吵架，索性閉了嘴，坐在陰涼處安靜地看著。

  「是江小姐嗎？」

  「是的。」

  看見開門的婦人，她趕緊揚起笑臉迎上去。

  「請進，李先生在裡面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