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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沈辭(1)

2024-06-01 16:47:11 作者: 綰紫彤

  那種被人盯著的,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

  隨著周遭的空氣驟然變冷,原本正在行使著的汽車猛地停下,負責開車的司機驚恐地看向後視鏡,手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沈寂倏地睜眼,看向身側。

  空置的座位上什麼都沒有,可他卻感受到了那個東西的存在。

  「你,是誰?」

  他在心裡問著,手腕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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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等他做出掙扎的舉動,司機卻推開車門,慌忙逃了下去。本還算熱鬧的街道,一下子變得寂靜起來,那些行人仿佛憑空消失,就連剛剛逃下車的司機,也不見了蹤影。

  沈寂蹙眉,正要把那個東西甩開,卻聽見了兄長的聲音。循著聲音看去,只見車外是一團白霧。就在沈寂猶疑著,想要把沈清送給他的那個鼻煙壺掏出來時,左後門開了。

  「二弟,來!」

  白霧中,一個坐在木製輪椅上的年輕男子正跟他打招呼。

  男子眉目含笑,一隻手向前伸著,像是在等他握住。明知是個陷阱,沈寂還是毫不猶豫地推門下車,可一腳踩下去,卻到了沈家的正廳,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茶杯自門內飛出,重重地砸在他的腳邊。

  他看見年輕的父親跪在廳中,旁邊緊挨著他的是母親。

  「沈晏城,你把你剛剛說的話,再給我說一遍。」祖母怒指父親,隨手拿起另外一隻茶碗,眼看著就要衝父親腦袋上砸下去:「我那兒媳婦屍骨未寒,你竟要娶她的妹妹過門,我問你,你還有沒有心?」

  父親低頭不語,祖母又把目光對準了母親,「還有你!還有你這個居心叵測的女人。若不是見你甚是可憐,若不是看在我那兒媳婦的面上,我老太太又怎麼會准許你入門。我沈家待你如何?我那兒媳婦待你如何?你當真是心不知,肚不明?她好歹是你姐姐,你怎麼忍心算計她的丈夫,謀奪她的位置,你的臉呢?你告訴我,你的臉呢?」

  沈寂知道祖母不喜歡母親,也知道母親是父親的繼室,知道母親與病逝的大娘是遠親的姊妹關係,但他沒想到,祖母會用這樣的話來痛罵母親,更沒想到母親會用接下來的話反駁祖母。

  只見母親倔強的抬著頭,衝著還在發怒的祖母道:「喜歡一個人就叫居心叵測嗎?我不過是比姐姐晚遇到了沈大哥。比起我那個嬌弱無力的姐姐,我才是更適合沈大哥的人。你以為她是憐惜我才把我帶回沈家的嗎?你錯了,她是為了凸顯她的善良。不管你再怎麼喜歡我姐姐,她都死了,沒有福氣陪著沈大哥白頭到老。」

  「啪!」一記耳光落到母親臉上,是祖母打的。

  母親只輕輕地捂了下臉,就把手鬆開了。她不再像父親那樣跪在地上,而是站起來,與祖母四目相對:「我知道你討厭我,可你再怎麼討厭我,都阻止不了沈大哥要娶我過門的事實。你應該慶幸你教養出來了一個好兒子,讓他做不了那種拋妻棄子,不負責任的事情。我可以明著告訴你,我懷孕了,是你們沈家的子孫。」

  「沈晏城!」祖母將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

  父親終於抬起頭來,對著祖母說了句:「對不起!」

  「你哪裡是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自己,對不起我可憐的辭兒。」祖母轉身,掩面:「罷了,你們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了。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將辭兒交給我撫養,我帶著我的孫兒從這沈家大宅搬出去,我回老宅,我們祖孫兩個回老宅。」

  「娘,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父親懇求著祖母:「我知道娘在想什麼,也知道娘在顧及什麼,雖然發生的這一切都非我所願,可事情已經發生了,逃避是沒有用的。」

  父親勸祖母接納母親,說他遲早都是要續弦的,與其娶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倒不如娶了眼前這個,至少知根知底,至少知道她不會苛待孩子。

  因為父親的這句話,祖母默認了他和母親的婚事,卻仍舊堅持著在他們成婚後搬離了大宅。

  畫面一轉,他看見了在老宅里焚香禱告的祖母,她對著大娘的牌位說:「兒媳婦,是我們沈家對不住你。你放心,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是我們沈家唯一上了族譜的大少奶奶,像那等薄情寡義的腌臢女子,我是絕對不可能認同她的。辭兒你也放心,我會幫你照看著他的。可憐的孩子,母親剛走,父親就把一個虎視眈眈的,黑心肝的女人娶了進來。兒媳婦,你說,我該怎麼與晏城說,才能叫他相信我。」

  聽著祖母那一聲重重的嘆息,沈寂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隨著燭火的跳動,他又看見了成婚後的母親。那時,她已經顯懷,挺著大肚子與伺候她的丫頭使脾氣。丫頭挨了罵,紅著眼睛從母親的房裡出來。

  背著母親,幾個下人湊在一處議論,說別看母親做了沈家的新夫人,父親心裡卻只有大娘一人。還說成親這幾個月來,父親一直住在從前的屋子裡。說母親的房間燭火夜夜亮到天亮,好不淒涼。

  閒言碎語多了,自然落到了母親的耳朵里。思來想去,她竟找了個心腹,將父親戀戀不捨的那間屋子給點了。等到大火被撲滅時,那屋子已經被燒得千瘡百孔,即便修復,也回不到當初的樣子。

  難怪他見到的沈家大宅與眼前的這棟有所不同,原來是在母親焚燒過房子後,父親又重新裝修的。

  母親的那些小心思並沒有瞞過父親,他找到母親,質問她為何要那樣做?他已經許了她沈家少夫人的位置,她為何還要毀掉他所有美好的記憶。面對著父親的質問,母親一臉痛苦,說她圖謀的並非沈家的財富,也不是沈家少夫人的頭銜,而是父親這個人。

  就在父親想要摔袖離去時,母親有了生產了跡象,在她痛苦著哀嚎了一天一夜後,一個瘦小的男嬰出生了。

  那個男嬰不是別人,正是沈寂。

  他的出生,在某種程度上改善了父親與母親的關係,可直到兄長去世前,父親都沒有在母親的房中留宿過。

  他驚訝於父母之間的關係,也懷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幻想是否是真的,可這些幻想卻與記憶中那些古怪的場景重合到一起。以前那些不合理的地方,覺得彆扭的地方,全都變得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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