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替身（6）

  「土裡的東西？」

  

  就是從旁人墓里挖出來的，屬於旁人的東西。」沈清看著那隻鐲子：「祖父他怕是被人給騙了，稀里糊塗就買下了這個，卻也陰差陽錯的，幫了祖父。」

  沈清拿出一張符，貼在鐲子上，只見一道微光閃過，一道很淺，很淡的影子，出現在屋子裡。

  「老頭子！」老太太滿眼熱淚，直接撲了過去。

  「祖母！」沈寂趕緊扶住她：「那是祖父嗎？」

  「是你祖父，他就是那個沒跟你見過面的祖父。寂兒，快，快去叫叫你的祖父。」

  「他聽不見的。」沈清道：「三魂七魄，只剩下這麼一魄附著在手鐲上。祖父他沒有騙老太太，他一直在等著您。」

  「好，好，等著就好。」老太太緩緩伸手，抬到半空又落了下來：「丫頭，讓你祖父回鐲子裡去吧。」

  「祖母——」沈寂看向影子。

  「我知道，我知道那鐲子太小，你祖父待著不舒服。可祖母捨不得，捨不得讓他離開。」老太太擦著眼淚：「只要我還戴著那個鐲子，你祖父他就能永遠跟我在一起塊兒。等我走的時候……丫頭，到時候你來幫幫祖母，讓我跟你祖父一塊兒走。」

  「好的，老太太。」

  沈清點頭，見老太太不舍地看著那道影子，等了一會兒，才慢慢撕下手鐲上的符紙。

  等影子完全消失後，這才將手鐲重新戴回老太太手上。

  回城時，沈寂問他：「我大哥是不是也留下了一道影子？」

  沈清搖頭，說：「沒有，大少爺什麼都沒有留下。」

  沈寂失望，眼睛裡帶著些許不易被讀的悲痛。

  沈清有些不忍，將目光從他眼睛上移開。

  芙蓉巷口，沈清正準備下車，被沈寂拽住：「你跟我回沈家一趟吧。」

  沈清回頭：「你讓我跟你去沈家？」

  「安然已經回去了，我帶你去見祖母的事情，瞞不住母親。」

  「你想瞞著沈夫人？」

  「沒有，我的意思是，安然必定會與母親商量，母親也會再生事端出來。為今之計，只有儘快回到沈家，催促父親確定婚期，讓母親措手不及。」

  「你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娶我？」

  「是！」沈寂點頭：「我都帶你見過祖母了，你不嫁，我也要娶。」

  「你讓我回去換件衣服。」

  「你身上這件就很好。」

  「不夠喜慶。」沈清道：「商量婚期是好事兒，我總不能穿得太素了，讓人以為我不高興跟你結婚。」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巷子口等我就行。」沈清回頭：「放心，我會很快回來的。」

  紙紮鋪里，童年躺在一口用陳年木做成的棺材裡，一動不動。

  沈清看了他一眼，從柜子里拿出一直香，替換掉了棺材頭那支即將燃盡的。

  隨著一縷青煙落地，沈家大少爺沈辭出現在她的面前。

  沈清急匆匆道：「沈寂帶我去見了老太太，我也趁機拿到了阿爹放在祠堂里的東西。」

  她掏出一塊玉片：「有了這枚玉片，你就可以借童年的身體再生了。這件事，阿爹籌謀了多年，甚至不惜用整個童家村來養他，我們就快成功了。」

  「丫頭。」沈辭看著她：「停下來好嗎？」

  「停下來？」沈清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

  「我怕，我怕看見你跟阿寂在一起。」沈辭看著她的眼睛：「我有一種感覺，感覺我會失去你。」

  「你不會失去我的。」沈清走過去：「沈寂他跟過去不一樣了。今天在老宅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提醒過他了。當年的事兒，沒準兒他也會私下追查。沈大哥，你忘了嗎？我們當初之所以決定自己來，就是害怕他夾在中間為難。」

  「我不是害怕阿寂埋怨我，我是怕……」沈辭道：「我是怕你喜歡上他。」

  「沈寂他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沈清走近了些：「我是不會喜歡他的。」

  沈辭道：「清兒，我很矛盾，我好像沒有當初那麼堅定了。」

  「沈大哥，你不可以這樣的，你忘了這些年，我們過得有多苦嗎？沈大哥，我是不可能放棄的。」沈清背過身：「我永遠都忘不了，她把我按在棺材裡的樣子。我也永遠忘不了，棺材被釘上的聲音。還有無盡的黑暗，以及那慢慢的，像是被扼住喉嚨般的窒息。沈大哥，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讓她一步步，慢慢的失去她所珍惜的，她想要的所有的東西。」

  「清兒，我們可以換個法子。」

  「什麼法子？」

  「紙人，用你的小紙人，或者我親自去找她。」

  「沈大哥我試過了。」沈清道：「沈家晚宴那天，我嘗試著把小紙人放在她的身上……她身邊有人，且是一個很難對付的高人，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贏。」

  「帶我去沈家，我把那個人引開。」

  「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我答應過阿爹，如果他不在了，我一定會照顧好你。」沈清看了眼天色：「沈寂還在路口等著我。沈大哥，我要走了。」

  「清兒——」

  沈辭追到門口，被一道符擋了回來。

  隨後小棺材打開，他被吸了回去。

  芙蓉巷口，沈寂靠在汽車上吸菸，看見沈清，立馬將手裡的煙給掐了。

  「特意選的？」沈寂看著那件旗袍，覺得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哪裡怪。

  「好看嗎？」沈清避開他的目光。

  「你穿什麼都好看，可我更喜歡你穿素色的衣裳。」沈寂補充道：「我覺得那才是真正的你。」

  離家多日的沈寂回家了，這讓沈夫人高興不已，她慌忙迎到門口，卻看見了與沈寂並排站著的沈清。笑容倏地斂去。

  「她怎麼來了？」

  「母親是在明知故問嗎？」

  「寂兒，這是你與母親說話的態度嗎？」沈夫人指著沈清：「是不是她教你的？我就知道，像她這樣的野丫頭，是不適合做我們沈家的兒媳婦的。」

  「安然還沒有回來嗎？」

  「安然？你怎麼想起來問她了？」

  「沒什麼！只是剛好在老宅那邊遇到了。聽她說，是奉了母親的命令前去探望祖母的。」

  「你去看你祖母了？」沈夫人似乎並不關心沈安然的事。

  「是，帶清兒一起去的。」

  沈夫人瞭然，嘴角向上，獰笑了一下。

  「也是她的主意吧？為了能進我們沈家的門，為了能做我們沈家名正言順的兒媳婦，她還真是用盡了心思。你祖母，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