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打賭（1）

  「謝謝你。」沈清抬頭，看著他：「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好受多了。」

  「人都是這樣的。」沈寂鬆開手：「像我，從小就知道我大哥身體不好，可還是千方百計地惹他生氣。我總覺得我們的日子還長，總覺得我大哥能等到我長大的時候。可他走了，走得我毫無防備，直到我被母親送到國外，我還覺得我大哥是在跟我開玩笑。」

  「你大哥很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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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忙於生意，一年到頭很少在家。母親人前和善，人後卻脾氣暴躁，她關心的，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我這個兒子，而是我能夠為她帶來的榮耀。我大哥學習好，她就讓我拼命讀書，可不管我怎麼拼命，我都不可能超過我大哥。」

  沈寂苦笑：「所有人都羨慕我，說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只有我跟我大哥才知道，我們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只是籠子比較華麗而已。」

  「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覺得這是福氣嗎？」沈寂看向沈清：「那你願意跟我一起被關在沈家的籠子裡嗎？」

  沈清看著他，默不作聲。

  「果然，這天底下只有我大哥才願意陪著我。」沈寂笑了：「可我卻沒能好好陪他！」

  「都過去了。」沈清將目光移向窗外，「遺憾之所以會成為遺憾，就是因為活著的人，無論怎麼努力，怎麼想要彌補，都沒有辦法。」

  「我們之間會成為遺憾嗎？」

  「前面就是沈宅，我在這裡下車就好。」沈清撩開帘子：「你要去童家的事，沈老爺跟沈太太知道嗎？」

  「我沒打算告訴他們。」沈寂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少爺，夫人正派人四處找您呢。」沈家的人看見馬車，老遠就跑了過來。

  「什麼事兒？」

  「馮二爺辦了個舞會，夫人想讓您去參加。」

  「跟我母親說，局裡還有事情。」

  沈寂扯下帘子。

  「可局長大人說您沒事兒，說臨江城最近很是消停。」

  「局長？」

  「局長大人正好有事兒來訪，關於舞會的事情，夫人也跟局長提了。屆時局長會跟局長夫人一起參加。夫人的意思是，少爺能去，儘量去。」

  「我若不去呢？」

  「那就請未來的少夫人去。」來人頗有深意地往馬車裡看了眼：「夫人說了，說少爺既然鍾情於少夫人，那少夫人日後必少不了這些場面上的也應酬。她既不能攔著少爺，那就只好讓少夫人提前適應了。夫人還說，咱們沈家是臨江城裡的名門望族，是極要臉面的。若是少夫人丟了沈家的臉面，總有一紙婚約在，她也要再考慮考慮這樁婚事。」

  「母親這是在威脅我？」

  「夫人是為了少爺，為了整個沈家著想。」

  「回去告訴母親，馮家的舞會我會去，清兒也會去，但至此一回，下不為例。」說罷，沈寂又補了句：「清兒不在乎我的身份，更不屑於當沈家的這個少夫人。至於我，早就不想做這個沈家少爺了。母親若執意如此，那就怪不得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順了。」

  「少爺的話，我會原封不動地轉呈夫人。」

  「最好是原封不動。」

  「少爺與少夫人可要回家換衣服？」

  「不用！」沈寂甩下帘子：「衣服，我會帶清兒去買。」

  馬車內，沈清略微低頭，看著沈寂的眸子：「為何要拖著我？」

  「你是我的未婚妻。」

  「場面上的。」沈清道：「你的母親並不喜歡我。」

  「能討她喜歡的人不多，除了我父親，我還沒見過她喜歡誰。」沈寂扯了扯領子：「我時常懷疑，母親之所以生下我，不是因為她想要我這個兒子，而是她需要一個兒子，幫她鞏固在沈家，以及在父親心目中的位置。就像我的婚姻一樣，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不在乎我是否幸福，她在乎的，只是那個兒媳婦，能不能讓她滿意，讓她臉上有光。」

  「為人父母者，為子計深遠。你母親這樣想，也是沒錯的。」沈清道：「你我家世懸殊，生長背景完全不同，你將我帶到你母親面前，她不會認為你是真心的，只會認為你是在故意氣她。換了我是她，我也會這樣想，我也會給你選個門當戶對世家小姐。」

  「如果我只喜歡你呢？」沈寂將衣領全部扯開，伸手一扯，將沈清固定在兩臂之間：「你忍心將我跟你拆散嗎？」

  「這不是忍心與不忍心的問題，而是合適與不合適的問題。」沈清掀起長長的睫毛：「不合適的人，無論怎麼努力，都是不合適。」

  猝不及防地，沈寂突然吻了上來。沈清趕緊避開，他的嘴唇自她的唇角輕輕蹭過，留下一絲曖昧地氣息。

  「沈寂，不要太過分！」

  「你都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你我之間就一定不合適。」

  「不要任性！」

  「我就任性了又如何？」沈寂握拳：「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要躲開我？」

  「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的明面兒上的關係。」沈清抬眸看他：「我不會喜歡任何人，包括你。」

  「你就那麼肯定，你這裡，不會動。」沈寂後退，指著她心臟的位置：「沈清，我一定會讓你喜歡我的。」

  「沈二少爺就是沈二少爺，還是那麼的自負。」沈清有些失望道：「我還以為你大哥走後，你成熟起來了。」

  「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不要！」

  「沈清你怕了！」

  「笑話，我怕什麼。」

  「你怕你喜歡我。」

  「不可能！」

  「那就跟我打賭。」

  「賭什麼？」

  「如果我贏了，你就踏踏實實留在我身邊。如果我輸了，我保證從此以後，再也不糾纏你。」沈寂用指腹摩擦著她的唇：「還有，若你先動心，我要你主動吻我。」

  「那你輸定了。」沈清打掉他的手：「我是不可能對你心動的。」

  沈寂大笑著後退，坐回原位：「沈清，你怕了，你剛剛說這句話，就證明你怕了。」

  說罷，摁了摁自己的唇，「我等著你。」

  沈清嘟囔了兩句，沈寂知道她是在罵自己，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從餐館走出來時，正好看見沈家的汽車。

  「你通知的？」沈清納悶地看著沈寂。

  「還用得著我通知嗎？」沈寂苦笑，示意沈清看向對面：「沈家的鋪子遍布臨江城，那些夥計，全都是我母親的耳目。」

  「為什麼要在這裡吃飯？不是要參加宴會嗎？」

  「這裡的飯好吃。」沈寂湊近了些：「若是沈家的宴會，你還可以勉強吃一些。這馮家的宴會，十有八九是看人的。」

  「這就是我們的差距。」沈清朝著汽車走去：「大戶人家的這些應酬，我全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