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鄰居（7）

  「到底怎麼回事兒？」沈寂走到李家少爺跟前：「說！」

  李家少爺打了一個冷顫，開口道：「剛開始，我是想碰她的。她雖然長得不好看，但卻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我尋思著我也不吃什麼虧，拿出去說的時候還能給我自己長長臉。可她不讓，死活不讓。再後來，我也就沒什麼興趣了。她不知道，還以為我是尊重她。」

  

  「那陣子，我厭煩她，總是躲著她，但我騙她說我是在找工作，每天早出晚歸的。那天下雨，我無處可去，就提前回來了。結果……結果我看見隔壁那個小矮子……我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我知道我該衝進去救她，可當時不知道怎麼的，我覺得挺難堪的，就躲了起來，想著等事情了了，再進來。然後跟她說清楚，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沒什麼關係。」

  「後來，小矮子的娘出來了，揪著他的耳朵把他提溜了回去。我聽見他們母子在吵架，說她不是個正經人，明明有相好的，還亂招惹人。」

  「母子？」沈清抓到一個關鍵信息。

  「就住在隔壁的那個。」李家少爺指著隔壁：「那小矮子有病，長不高，對外說是孫子，其實是她兒子。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後來呢？」

  「我見那小矮子走了，就進來幫她收拾，剛把她的衣服給攏上她就醒了，且一臉害羞地看著我。我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後來才知道，她以為跟她那啥的人是我。又過了一陣子，她就說她有孩子了。我估摸著，那孩子十有八九是那個小矮子的。」

  「不！」女學生捂住自己的頭：「這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們把那個小矮子叫過來當面對峙不就知道了。」李家少爺無奈道：「還有件事兒，我覺得也跟那個小矮子有關。」

  「什麼事兒？」

  「這上吊之前，我準備了兩根白綾，可她怕那個東西不結實，從床底下拿出了兩截麻繩。那麻繩是從小矮子家買的，她一根，我一根，跟白綾纏到一起正好上吊。」李家少爺比劃著名：「剛跟你們說了，我沒想真死，我就想應付一下，把她這個麻煩給解決掉。」

  「利用殉情來解決？」

  「是她要殉情，不是我要殉情，我給自己留一線生機沒錯吧？」李家少爺反問著：「事情就像我說的那樣，兩根麻繩都是我系的，一個是死扣，一個是活扣。我盤算著，只要我能多撐那麼一會兒，我就能死裡逃生。至於她，想死就死吧。」

  「繼續！」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那兩根麻繩，死的變成活的，活的變成死的。虧得我眼尖，及時發現，這才從鬼門關里逃了出來。剛開始，我以為是她存了跟我一樣的念頭，是想要我死，我這才沒救她，獨自一人走了。可逃出去後，我越想越不對勁，她要是不想要我，回家就好，至於她肚子裡的孩子，去洋人醫院就能解決，她根本沒有必要跟我耗。且我一直偽裝地很好，她不可能發現我不愛她，我是在騙她。」

  李家少爺說著，竟有幾分洋洋得意。

  「我想要知道真相，就趁著天黑摸了回去。結果，我看到那個小矮子在我家裡鬼鬼祟祟的。等他走了，我才回到屋裡。麻繩還在，但都變成了死扣。凳子也還在原位，似乎沒有被人移動過。唯一不見的就是她。我找遍了整座房子也沒找到她。再後來，我就找到房東，以想要換地方為名，從這裡搬了出去。」

  「這裡鬧鬼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李家少爺道：「我雖然搬走了，但因為她不見了，我還時時地關注著這個房子，這裡頭發生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李家少爺拍著腿：「我的這條腿，就是在這附近被廢的。我覺得這是報應，是她給我的報應。」

  「租客發瘋的事情你知道嗎？」

  「知道。」李家少爺點頭：「但我認為跟她沒有關係，她們也不是被她給嚇的。」

  沈寂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說不清楚，總之我覺得不是她害的。」李家少爺道：「我覺得那個時候她還沒出事兒，只是被人藏了起來，且就藏在這棟房子裡。那兩個人發瘋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小矮子在這裡鬼鬼祟祟的。」

  李家少爺說著，將沈清他們領到了一個角落裡。扒開裡頭的遮擋物後，他們看見了一個窟窿，大小剛好能容一個孩子通過。

  「這個是我偶然發現的，我認為這個窟窿跟那個鬼鬼祟祟的小矮子有關。

  「進去過嗎？」

  「進不去。」李家少爺道：「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看看。」

  沈清貓著腰，探進去半個身子。

  「我沒說謊吧？不瞞你們，她失蹤之後，我也懷疑過小矮子。發現這個窟窿後，我還嘗試過鑽進去。但裡面的地方太小了，且不知道通向哪裡，我鑽了不到一米，就難受地退了回來。」

  「你怎麼知道這個窟窿跟隔壁的那個人有關？」

  「麻繩，我在裡頭發現了麻繩。」李家少爺彎腰進去，從裡頭撿出一些東西來：「你們看，這些都是編制麻繩用的麻草。這附近，只有他們家才有這個。還有，那小矮子穿的是粗布麻衣，上面沾滿了這些碎屑。」

  「我進去看看。」沈清說著，往裡面走了走。

  醒來，發現自己仰面躺在一堆軟綿綿地東西上，四下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枯草，糞便以及血液摻雜在一起的味道。沈清剛把鼻子捂上，就聽見「呲」地一聲，斜前方出現一簇火苗。

  細看，是一盞油燈，一盞被人提著的油燈。

  「醒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油燈後面傳了出來。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這裡？」

  「對，我的家，我給自己挖得家。」男人將油燈撥亮了些，沈清這才看清他的長相。

  小矮子，他就是李家少爺口中的那個小矮子。

  「這是客廳，旁邊還有個房間是我的臥室。我知道你很好奇，可我不能帶你過去。我媳婦兒在睡覺，她不喜歡被外人打擾。」

  「你在過家家嗎？」沈清故意問道。

  「過家家？」小矮子冷哼一聲：「那是小孩子的遊戲，我是一個成年人，我今年四十……四十二歲了，我比你的年紀大多了。」

  「就算要騙我，你也該編得像一些。」沈清扶著牆壁站起來：「你看著，也就七八歲的樣子。」

  「詛咒！詛咒你懂不懂？」小矮子提著油燈走過來：「聽說你是開紙紮鋪的，那你一定聽說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聽過，但沒有聽過一個四十二歲的男人，還能像個七八歲的孩子一樣長生不老的。」

  「長生不老？」小矮子發出一連串古怪的笑聲：「你想要嗎？這樣的長生不老你想要嗎？」

  說著，他用力一撕，撕下一張臉皮。

  臉皮後面是一張蒼老的，布滿溝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