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祭神（19）

  「最後一個問題。」季風盯著二虎：「那小房子——」

  「是我的。」

  

  「好吧，是你的。」季風小聲念著：「離你的房子那麼近，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那個，現在怎麼辦？」

  後面這句是問沈寂。

  「他懷疑我們警局內部也有李家父子的人，擔心他前腳進去，後腳就沒命了。這二虎可是這個案子的關鍵證人，如果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我們不得不多個心眼兒。」

  「清兒你以為呢？」沈寂轉頭，去問沈清。

  「你們釣魚嗎？」沈清問，嘴角扯了扯。

  得知二虎被抓，狗急跳牆的李家父子立刻調動了在警局裡的眼線，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個二虎給除掉。沒曾想，竟掉進了沈清他們預先布置好的陷阱里。等到李家父子反應過來的時候，爺倆都已經在警察局裡坐著了。

  一天一夜的審訊，沈寂先是敲開了李國良的嘴巴，緊跟著打蛇七寸，讓校長吐了口。至於剩下的那個，人證物證俱在，就算他咬死了自己的嘴巴，也不影響給他頂罪。

  事情一出，整個臨江城都沸騰了，誰都沒有想到平時樂善好施的李掌柜竟是隱藏在身邊的惡魔。至於那個道貌岸然的校長，更是讓人驚掉了下巴，一時間，退學的退學，轉校的轉校，偌大的校園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許是知道學校里發生的事情，單是走在校園裡，就讓人覺得脊背一陣陣發涼。走著走著，沈清突然想大搜了採薇說過的那個祭神。那些壞人祭得不是天上的神，而是心裡的魔。

  「這學校都空了。」沈寂看著頭頂上的月亮，「你來，不單是為了看這個學校吧？」

  「這個學校還會開門的對吧？」沈清轉身，盯住，看向沈寂：「這麼大的學校，空置了可惜。不管上面的人出於那種考慮，都會讓這個學校重新運營起來。到時候會有新的校長，新的學生，也會有新的故事。」

  「你想讀書？」沈寂問：「你這個年紀也不是不可以。」

  「我沒什麼讀書的天分。」沈清轉過身去：「現在的日子就挺好的。」

  「那你——」

  「我來送送那些還留在學校里的人。」沈清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跟我一樣的眼睛，你還想要嗎？」「呃？」

  「這瓶子裡裝得是牛眼淚，且是老黃牛的眼淚。只要滴兩滴到眼睛裡，你就可以看到我看見的那些東西。」沈清將那個小瓷瓶遞給沈寂：「要不要滴，你自己做主。醜話說在前頭，那些東西沒你想的那麼可怕，但也絕對不美好。初次見面，你還是要有些心理準備的。」

  「義莊的傀儡我見過，馮家的妖藤我也見過，這個——」沈寂晃了晃手裡的瓶子：「總不會比那些還要令人難以適應吧。」

  「你可以試試。」沈清微聳雙肩，繼續往前走，可沒走幾步，她就停了下來：「知道了，你剛剛說的那些我都知道了。可你難過沒有用啊，你再難過，你也活不過來了。你父母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來處理吧。」

  「孤魂野鬼沒你想的那麼好，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他？嗯，是沈家的那位少爺。」聽見沈清提起自己，沈寂直接將牛眼淚滴了進去。

  眼睛先是一陣刺痛，跟著眼淚不由控制地流了出來。他使勁地在眼皮上搓了幾下，等那股刺痛感消失後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張放大的青白色的臉，且那張臉上的眼睛，還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沈寂嚇了一跳，趕緊後退，這才看清對方的模樣。

  十五六歲的女學生，長相普通，但五官靈動，處處透著活潑與開朗。

  「你能看見我？你真的能看見我？」女學生背著手跳到沈寂面前：「原來沈家少爺是這個樣子的？早知道你長得這麼好看，我就不反對我爸媽的提議，嫁給你了。」

  沈寂皺眉，對著女學生說了句：「抱歉，我有未婚妻了。」

  「你未婚妻是誰啊？」女學生倒也不惱，好奇地問道。

  見沈寂不語，自言自語道：「算了，問了也是白問，我都變成這個樣子了，知不知道的又有什麼意義呢？要不，咱倆約個下輩子？」

  沈寂皺眉。

  「瞧你。」女學生沖沈寂做了個鬼臉：「這麼不會哄女孩子，當你的未婚妻也挺委屈的吧。」

  難得瞧見沈家二少爺被人懟，沈清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吃癟，哪曾想，他竟把手指向了自己：「委不委屈的，你可以當面問問。」

  「當面……問問？」女學生轉向沈清：「他是不是騙我的？你真是他的未婚妻？」

  「算是吧。」沈清抬眼，對上女學生卻避開了沈寂的目光。

  「我就知道你不是心甘情願的。」女學生開心地跑到沈清跟前：「他啊，配不上你。」

  「人家可是沈家的二少爺。」

  「那又如何？沈家的財富又不是他掙來的。」女學生撇撇嘴：「他啊，跟我一樣，就是運氣好，投胎的時候找了一戶好人家。你不一樣，你是有真本事的。」

  「他也有。」沈清難得如此主動的幫沈寂說話：「你們的案子就是他查出來的。」

  「哪又如何？」女學生背著手在小路上飄：「如果他不是沈家的二少爺，他也不可能出去留洋，不可能學那些本事。他會的那些，還是建立在沈家有錢的基礎上。」

  「這麼說也沒錯。」沈寂點頭，隨後又說了句：「可我父親有錢，又不是我的錯。」

  「傷自尊了？」女學生移到沈寂跟前：「那我說點兒好聽地哄哄你？你吧，還算可以的，至少不像別的公子哥兒那樣，整日裡無所事事，吃喝玩樂。雖然你們家挺有這個資本的。所以，你還是一個很好的對象的，就是比著這位姐姐還差點兒。」

  「說正事兒吧。」眼瞧著沈寂黑了臉，沈清岔開了話題，問女學生：「為什麼還要留在學校里？」

  「好玩兒唄。」

  「好玩？」

  「嗯，就是好玩。」女學生聳了聳肩：「姐姐，你說這人活著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你有心愿未了？」

  「不算是心愿未了，就是覺得愧對父母。」女學生席地而坐，抬眸看向沈寂：「我姓秦，叫秦雪，二少爺你應該聽過這個名字吧？」

  「你是秦叔叔的小女兒？」沈寂擰眉：「你不是去北平讀書了嗎？」

  「騙我爹娘的。」秦雪心虛地低下頭：「我從小就不喜歡讀書，也不喜歡家裡的那些規矩，可我爹娘不願意我當個野丫頭，他們拼了命的想要把我培養成淑女，就像你的母親，沈伯母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