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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十年(2)

2024-06-01 16:43:56 作者: 綰紫彤

  父親走時,一步三回頭,最後那次回頭,他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愣是跪在了地上。他要自己的女兒不要恨他,說他雖有雙手,卻無法在亂世中護她一世平安。沈家雖不是最好的選擇,卻是眼下唯一的選擇。

  自那之後,她便再沒有見過父親,離開沈家成為沈清後,她也動過打探父親下落的念頭,可想來想去還是忍住了。

  十年了,若父親安好,應該已有新的家人了。

  「沈清,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想到一些往事。」沈清看著沈寂:「鋪子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沈隊長自便吧。」

  「沈清——」沈寂看著她的背影有些落寞:「你為何不肯喊我一聲阿武呢。」

  「主人,你為何不肯叫他一聲阿武,是不是擔心他認出你來。」藤絲在她心裡活躍著:「我感覺到你在害怕。主人,你在害怕什麼呢?」

  「閉嘴!」

  「主人我沒有嘴。」藤絲扭動著,「主人的這個要求藤藤好難辦到啊。」

  

  「那就安靜,我不想聽見你跟我說話。」

  「為什麼呢?藤藤這麼可愛,藤藤還會保護主人呢。」

  「沒有人喜歡被窺探的感覺。」

  「藤藤不是窺探,藤藤只是看穿了主人的心思。」藤絲捲成一團兒,化成一個小小的光球,「藤藤知道主人的心思是秘密,所以主人放心,藤藤絕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外人的。」

  「你要怎麼樣才能離開?」沈清問:「要不,我再幫你找個主人?」

  「不要!」藤絲固執地拒絕著,就像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孩子:「我喜歡主人,主人的血液跟別的主人都不一樣,是香香甜甜的。」

  「你在喝我的血?」沈清挽起袖子,自己給自己診脈。

  「一點點了,不會對主人的健康有影響的。」藤絲道:「要不,我給主人說個生血的法子,主人多給自己補補血。」

  「不要!」沈清道:「補血的方子我知道,我只是不喜歡有東西待在我的身體裡。」

  「主人不要這麼狠心嘛,藤藤很乖的,主人不喜歡藤藤太吵,藤藤安靜一些就是了。」藤絲討好地說著:「擁有藤藤,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哦。」

  「好處?」沈清想到石榴與馮家二太太的模樣搖了搖頭。

  「主人,那不是藤藤的錯。」藤絲鬱悶道:「石榴的死是因為她自個兒起了貪心,至於馮家二太太,則是因為她的執念太深。藤藤是以主人的血液為生的,藤藤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只不過順了主人的意而已。」

  「你究竟是什麼?」沈清問:「成了妖的藤嗎?」

  「不記得了。」藤絲搖擺著:「藤藤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只曉得在遇見第一個主人時,已經沉睡了很久,是第一個主人用它的大板牙把藤藤給叫醒的。」

  「算了,你先待著吧,等我想到辦法,再把你給請出去。」

  「主人真好,藤藤相信,再過一段時間,主人一定會喜歡上藤藤的。」藤絲又捲成了一團兒:「主人,我聽見一隻豬在喊救命,距離主人的紙紮鋪很近很近。」

  話音才落,沈清就看到了提著豬頭的饒世初。

  「清清,你可回來了!」

  「你這是?」沈清看著他手裡還在滴血的豬頭。

  「新鮮不?」饒世初炫寶似的將那個豬頭拎了起來:「剛路過肉鋪,看見老闆正在殺豬,我一瞧這豬頭挺肥的,就順手買了下來,想著給你做了補補身體。」

  「我不愛吃這個。」沈清瞄了一眼:「你最好也別吃。」

  「為啥啊?」饒世初納悶地看著沈清:「你別看這豬頭長得醜,平時也難登大雅之堂,但吃法多樣,不管是佐酒還是下飯,都美味的很。要不,你問饒剛,他最喜歡吃的就是醬爆豬頭肉以及蒜香豬肉頭。」

  「太肥了。」沈清打開鋪子門,「你們若是喜歡,自個兒帶回家裡吃,可你手裡拎的這個,最好不要吃。」

  「這豬頭有問題?」

  「是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饒世初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老闆殺豬的時候我就在跟前,那豬看著沒啥問題啊。對了,買豬肉的人不少,各個都說那豬肉新鮮的很。」

  「旁人吃了沒事兒。」沈清說著走到桌前拿了兩張靜心符,將其中一張遞給了饒剛,剩下的那張塞進了饒世初的手裡:「你們想吃也成,在吃之前,先把這靜心符燒了,化成符水喝下去。」

  「為啥呀?」

  「因為這隻豬戾氣太重。尋常人吃了,不過是增些火氣,輕者小吵兩句,鬧個彆扭。重則掀桌子摔盆,也鬧不到哪兒去,待肚子裡的那點兒豬肉消化了,自然也就沒事兒了。你們不同,你們是饒幫的人,吃了那豬頭肉,指不定鬧出什麼亂子呢。」說著,沈清又多遞給了饒世初一張符:「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你們就別再給臨江添亂了。」

  「這豬也有戾氣?」饒剛翻看著手裡的符。

  「這隻豬不同。」

  「哪裡不同?不就是一隻花白豬嘛。」饒世初將那隻豬頭擱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沒瞧出來它跟別的豬頭區別在哪兒:「這隻豬該不是天上來的吧?就跟戲文里說的那樣,是天蓬元帥下凡變得。」

  「它可不是天蓬元帥。」

  「那它是什麼?」

  「壞人!」沈清瞟了眼地上的豬頭:「它的上一世是個專門拐賣婦女兒童的人牙子。」

  「人牙子?你說它上輩子是個人!」饒世初指著那個豬頭:「這要是個人的話,那得長得有多磕磣啊。」

  「在成為壞人之前,他也是個可憐人。」沈清將剛剛畫出來的那張符貼在了豬頭上:「他的父親是開藥材鋪的,雖說生意不大,卻足夠一家人吃喝。他的母親在嫁給父親之前,是布行老闆的女兒,也算是讀過書,識過字的。婚後,父親給人看病開方,母親則站在櫃檯里,照著方子給人抓藥。夫婦兩個,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鳴,夫唱婦隨。」

  「那他怎麼就成人牙子了?」

  「你聽我往後說啊。」沈清示意饒世初不要著急。

  「成婚後第三年,他才在父母的期盼中降生。可就在他出生那年,發生了兩件事。一是他們家的藥店開了分店,生日蒸蒸日上。二是他外祖父幫人染壞了一匹布料,對方不僅退掉了全部的訂單,且還找人上門鬧事兒,砸了大半個布行。他外祖父因氣而病,因病而亡,外祖母無力善後,眼睜睜看著布行倒閉。」

  「這布行倒閉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我們饒家的布行也有關門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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