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石榴（2）

  沈清伸手在妖風裡一撈，竟撈出一朵石榴花來。細看，那竟是一朵絨花，且像是剛剛才從女子的髮髻間掉落的一般。

  「這……這……」管家看著那朵絨花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你認得這個？」沈清將石榴絨花遞過去，管家卻像是見到了鬼一般，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這絨花是我們家三太太的。」管家道：「掌柜的有所不知，我們家三太太擅做絨花，這石榴絨花就是她給自己做的，整個臨江城怕也只有這麼一朵。」

  「若是你們家三太太，那她為何會傷害自己的女兒？」沈清收起那朵石榴絨花，朝著偏院走去：「把你們家三小姐的事情與我簡單說一下。」

  「這個——」管家猶豫了一下：「這個要從何說起啊。」

  

  「你們家三太太是什麼時候去的？」

  「三年前。」管家道：「若是按日子算的話，從我們家三太太離開到現在整整三年。」

  「三年？」沈清掐算了一下：「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啊。」

  「我們家三太太是病故的。」管家道：「這病故的人也會鬧得家宅不寧嗎？」

  「若是她心有記掛，倒也可能。」沈清看著不遠處的那棟兩層小樓：「那便是你們家三小姐的閨閣吧？」

  「是！」管家點頭：「那是連心閣，是我們家老爺特意給三太太修的，我們家三小姐也是在那裡頭出生的。」

  管家說著嘆了口氣：「唉！這說起來，我們家三太太跟小姐也都是命苦之人。三太太她本是農戶之女，自小跟著父母在田間耕作，閒暇時還要製作絨花貼補家用。若非遇見了我們家老爺，怕是一輩子都要待在那個小山村里了。」

  沈清看了管家一眼，沒有打斷他的話。

  「三太太進門不久便有了身孕，老爺大喜，特意命人在府中建了這座連心閣給三太太居住。因知道三太太喜歡石榴，老爺又在外頭買下了一座石榴園。」管家抬頭看著眼前的那座連心閣：「我們家老爺對三太太的好那是沒的說。可惜三太太福薄，生三小姐的時候遇到難產，雖說母女平安，卻落下了頑疾，自那之後便極少出閣。」

  「因三太太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才出生沒多久的三小姐就被老爺送到了大太太那邊，讓大太太幫忙養著。」

  「三小姐沒有回過來嗎？」

  「回來，經常回來。」管家道：「老爺知道三太太思女心切，逢年過節總會派人將三小姐從老宅接過來，讓她跟三太太小住。」

  「三小姐與三太太的關係如何？」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管家搖頭：「三太太在時，這後宅的事情老爺從不讓我過問，就連回老宅接三小姐這事兒，都是交給馮嬸兒去辦的。」

  「那馮嬸兒呢？」

  「死了。」

  「怎麼死的？」

  「意外！」管家道：「回鄉探親的時候，不小心掉到了路旁的深溝里，等被人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僵了。」

  「馮嬸兒不是府里的人？」

  「是府里的。」管家道：「但她有個女兒嫁到了鄉下，這每隔一段時間，她都要去她女兒家看看。出事那天是小雪，興許是路上有些濕滑，一不小心就翻到了溝里。」

  管家說著輕嘆一聲：「那深溝就在莊子外頭，距離她女兒的夫家也就幾百米。」

  「馮嬸兒出事兒是在三太太病故之前，還是之後？」

  「是在三太太病故之前。」管家道：「三太太也是因為知道了馮嬸兒的事，才導致病情加重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連心閣前。管家微微欠身，做了個請的姿勢：「沈掌柜，這邊！」

  沈清點點頭，隨著管家上了二樓。

  在進入馮三小姐的房間之前，管家簡單地跟沈清描述了一遍三小姐中邪的經過。

  三小姐是在馮三爺出事的前幾天才回到府里的，她之所以回來，也是因為馮三爺給她相了一門親事，對方的人品和家世都不錯，大老爺這邊也很滿意。

  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三小姐還跟著馮三爺去跟對方的家人吃了個飯，飯後兩個年輕人還去了馮三爺在臨江城開的歌舞廳，一直待到凌晨才回來。

  三小姐是坐著馮三爺的汽車回來的，開車的正是馮三爺的心腹馮饒，而站在門口迎接三小姐的正是眼前的這位管家。管家告訴沈清，三小姐下車時顯得十分疲憊，連話都沒有跟管家說，就直接越過管家回這連心閣了。

  「你沒有問馮饒嗎？」

  「問了，可人家不搭理我啊。」管家道：「雖說我們都是馮家的下人，可我這個管家跟人家那個管家比不了。人家腰裡有槍，手裡有命，別說是我，就連我們家老爺見了他，都得禮讓三分。」

  說話間，一個穿著綠襖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從帘子後面探出頭來。見管家沖她招手，稍做猶豫後便走了出來。

  管家給沈清介紹道：「她叫青檸，是在三小姐身旁伺候的，沈掌柜有什麼話問她就好。」

  隨後又對青檸道：「這位是沈清沈掌柜，是老爺請來給小姐看病的。你把那天的情形仔仔細細的與沈掌柜說一說，要事無巨細，要不得隱瞞。」

  「是！」青檸先是衝著管家點頭，接著轉身直面沈清。

  目光相觸的那一刻，青檸趕緊低下頭去，「不知沈掌柜您想知道什麼？」

  「與你家小姐有關的，你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吧。」

  「這個——」青檸猶豫了一下：「我家小姐是被那人拉著去跳舞的。」

  「那天晚上你也在？」沈清問。

  青檸快速地點著頭：「起初我是在的，可後來……」

  青檸看了管家一眼：「三老爺覺得我多事兒便讓人將我送回來了。」

  「多事兒？」沈清蹙眉：「多什麼事兒？」

  「我與我們家小姐是一起長大的。我雖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可她一直拿我當妹妹，不管她去哪裡，都會帶著我。」青檸道：「三老爺說的那樁婚事我們家小姐她並不樂意。」

  「不是說家世跟人品都很好嗎？既然很好，三小姐她為什麼不樂意？」

  「那是三老爺胡說的。」青檸急道：「那人家世是很好，跟三老爺一樣都是做煙土生意的，可那人的人品並不好，初見小姐就動手動腳的。小姐不樂意，三老爺還訓斥小姐，說她遲早是人家的媳婦兒，讓人家少爺碰一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