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背縛靈(5)
2024-06-01 16:42:58
作者: 綰紫彤
「我以為你會問我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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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什麼?」
沈清盯著胡志康的眼睛,不緊不慢道:「超度後,小河的棺木與屍骨該如何安置。」
「這高僧應該會處理吧?」胡志康用眼角餘光瞟著沈清:「我打聽過這些事情,聽說高僧們會將這些作祟的屍骨與棺木一同焚毀,再將那個骨灰收斂起來,封於塔內。」
「你打聽的倒是比我知道的還詳細。」
「我這不是沒辦法嘛。」胡志康道:「只是不知高僧那塔嚴不嚴實,若是封不了邪祟,再讓她逃出來……姑娘這符可能保命?」
「你想保一時,還是保一世?」
「自然是想要保一世的。」胡志康的眼睛亮了:「若姑娘覺得為難,保個四十年也成。」
「為何是四十年?」
「人活七十古來稀,我很小的時候,我娘就找人給我算過命,說我不是長壽的命格。我估摸著,我最多也就能活到七十。」胡志康掐著指頭:「我不求別的,能順順噹噹活到七十就行。」
「七十啊?」沈清有些為難。
「那就六十,大不了我少活幾年。」胡志康對著沈清比劃:「少活十年,就當是補償小河了。」
「這命,是不能用符來保的。」沈清捏起一張符來,左右看了看。
「那姑娘還說它能保命。」
「它叫安心符,的確有保命的功能,但有些人的命,它是保不了的。」沈清將那張符捏成三角的形狀:「這因果輪迴,福兮禍兮的事兒,哪家的神仙它都管不了。這符說白了,也就是一張紙,能不能保命,靠的不是我畫在符上的那些東西,而是你自個兒的選擇。選對了,活到七十不是什麼難事兒,選錯了,這見不見得到明天的太陽,還兩說。」
「姑娘這話……聽著嚇人啊。」胡志康道:「但求姑娘救我。」
「符我可以給你,你的命我也可以盡力幫你保,但你須得明白,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一件事兒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雁過留痕,不管是好事兒壞事兒,總會留下一些痕跡,那怕你處理地再乾淨。」沈清意有所指:「那院中的那株梨樹下,當真只埋了那個不幸夭折的孩子嗎?」
「姑娘這話何意?」胡志康猶豫了下:「姑娘這是信不過我?若姑娘信不過,咱們現在就回去,我當著姑娘的面將那株梨樹給刨出來。」
「那倒不必。」沈清道:「我這忙得很,一時半會兒的走不開。」
沈清將剛折的那張符也遞給了胡志康:「拿著吧,有總比沒有的強。」
胡志康的眼珠子飛快地轉了轉,接著往沈清跟前湊了湊:「聽聞沈老掌柜擅畫一種驅邪避凶的符,但凡是沾到那張符的邪祟,必定魂飛魄散,決不能在世間逗留。不知姑娘可曾學會?」
「你想要一張一勞永逸的符?」沈清半眯了眼:「你可知魂飛魄散意味著什麼?那可是小河,是陪伴了你多年,並且伺候了你父母多年的妻子。她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胡志康辯解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這人跟邪祟是共不了事兒的。小河她再好,她跟我也是陰陽殊途,她纏著我,那就是她不對。我求姑娘賜符,不是為了讓她魂飛魄散,而是為了自保。但凡有個別的法子,我都不會用那張符。」
「你終究還是不記得小河對你的那些好了。」
「記得記得,我全都記得,就是因為記得,才不想讓小河留在這世間受苦。沈姑娘,算我求你,求你幫我想個好的法子,讓她安安生生的留在下邊兒。你要是有門路的話,就幫我給她帶個信兒,你告訴她,只要她在那邊兒踏踏實實地等著我,我保證,這初一十五,該看的看,該燒的燒,我對她絕不會有一絲一毫地虧待。」
「小河她要的不是這些。」沈清盯著他的肩頭,那原本模糊掉的半張臉,正逐漸變得清晰。
「那她想要什麼?想要我跟她一起死?」胡志康開始氣急敗壞:「她想我跟她一塊兒死,我就得跟她一塊死啊。」
「你不想跟小河永遠地待在一起嗎?」
沈清反問,誰知剛剛還說著自己滿心愧疚的胡志康瞬間就變了臉色。
「永遠?誰能跟誰永遠地待在一起?」胡志康冷笑:「小河的確是個好老婆,可她再好也跟我陰陽兩隔了呀。看在她與我的夫妻情份上,我可以去亂葬崗,可以把她的屍骨重新裝棺,可以把她送到寺廟,可以請高僧為她超度,但我不想讓她再纏著我。」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還記得你與小河承諾過什麼?」
「承諾?這世上不能兌現的承諾多了?記得又如何?記得她就能回來嗎?就算她回來了,就算她活著回來了,我們也回不到最初了呀。」胡志康開始變得煩躁起來,趴在他後背上的那隻影子也有了發怒的症狀,她不僅開始撕咬胡志康的脖子,還散出大量的黑氣,將胡志康一層層的,慢慢地包裹起來。
沈清見狀,打了個響指,黑影猶豫了一下,將那些黑氣又給散了去。
胡志康逐漸冷靜下來:「沈姑娘,就當是我求你了成不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救了我,你就是咱們臨江城的活菩薩,我一定會幫你的鋪子好好宣傳的。」
「我能幫你的就是賣給你最好的紙紮,送你最好的安心符,至於別的,方才我已經說過了,是福是禍,全靠你的選擇。若你對小河有情,小河她又豈會對你無意。」
胡志康道:「姑娘就當我是無情無義吧。我受不了她纏著我,受不了她用那個鬼樣子出現在我的夢中,我恨死她了。你幫我送走她,讓我與她以後永遠地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沈清勾起唇角:「好一個井水不犯河水啊。」
「她走她的奈何橋,我走我的陽關道,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胡志康扯著脖頸處的衣服:「這茶寮裡頭說書的先生都知道,從古至今,但凡是被這邪祟纏上的,輕則倒霉,重則丟命。是,小河活著的時候很善良,處處為我著想,可她死了,她變成那個東西了。」
「你見過她?」沈清倒了一杯茶:「她變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