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靈羨求娶晚晚

2024-06-01 16:47:53 作者: 唐如夙

  畢孚沉默著,忽而喃喃道:「表妹告訴本君,奇俢在被抓之後,好似變一個人。成日一個人低喃有罪,痛哭流涕。」

  區孜嘴一撇:「您瞧,這不就是裝模作樣嗎,若真是心有悔,又何必在敗落之後才悔悟。」

  「是嗎。」畢孚笑了笑,望向殿外迎風搖曳的柳枝,柳枝已經抽出了新的嫩芽,由深及淺的綠意招展,似春來冬褪,一切輪轉昭昭。

  「本君只是好奇,一個變過一次的人,還能變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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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孚如約去見了奇俢。

  走過長長甬道,逶迤的衣袍觸底,沙沙聲細碎。

  當牢門被打開,昏暗的光照在畢孚平靜無波的面龐,他一步一步走得緩而沉,在巨大光障製造的環形枷鎖前,才停下腳步。

  光障里的奇俢面容憔悴,形同枯槁。本是清秀俊逸的面容,蓄滿雜亂的鬍鬚。

  聽見動靜,奇俢猛地轉頭,隨後疾步往前。

  嘭地一聲,鎖鏈繃直,他再難行寸步,一雙手只能抓住光障里的柵欄,遙遙望著畢孚。

  畢孚定定站著,並未因為奇俢突然接近而後退半步,只是平靜地看他,眼中沒有一絲波動情緒。

  「聽聞,你想見本君。」

  「我……」奇俢的聲音很沙啞,隔著光障,目光晦澀。

  「兄長繼位天君,我還不曾恭喜……」奇俢喉嚨動了動,有些狼狽地紅了眼圈,「也不曾送什麼賀禮,實在是失禮得很。」

  「奇皇說笑了吧。」畢孚冷淡地平視著他,右手端在身前,長而挑的眉揚動,「自立天地共主,荼害仙族百姓。這難道不就是奇皇贈的『賀禮』嗎。」

  戲謔而疏離的語氣,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猶如天塹。

  奇俢嘴唇嚅囁,又好似被膠半粘,半天也張不開口。

  半晌,他嗬然奔潰般,抱頭蹲下身:「對不起……對不起……」

  淚與涕橫流,奇俢痛苦萬分,不斷地用手敲擊著腦袋:「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是有意要那樣做的。」

  「世上的人,在敗落之後,都說自己不是有意為之。」畢孚很輕地笑起來。「二弟,從前小的時候,你教我讀書,說大丈夫立於天地,當有責任擔當,怎麼到自己身上就忘了。」

  「立於天地……立於天地……」奇俢頹然,苦笑著抖動肩膀,眼淚流進嘴裡,咸而苦的滋味順著喉嚨淌進心裡。

  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立於天地,一個被魔引控制,猶如瘋子一樣禍害天地的罪人。

  蒼天不公,既讓他自幼心智清明,又為何開這樣大一個玩笑,親手摧毀自己的道義。

  可已經摧毀了,又為何再度讓他清醒,沉浸在無度的愧疚和痛苦裡。

  奇俢笑得脫力,末了只是對畢孚搖頭:「兄長,我不是想求你原諒。我的確是罪無可赦了,死去……反倒是最好的解脫。」

  昏暗的環境中,二人對視著。

  畢孚深吸一口氣,慢慢握緊了袖子裡的手。

  「你……還有沒有什麼心愿未了。」

  「心愿……」

  奇俢迷茫著,混沌的眼神望向幽暗處,安靜了很久。

  「願兄長康健,願天下河清海晏,太平萬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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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室內,香霧裊裊,清波暗流。

  天后自畢孚繼位後,升為聖元後,因畢孚還未娶親,便依舊操持著九重天的大小庶務。

  她聽聞姜晚晚等人得勝歸來,也很是歡喜,早早就讓蘭黛去送口諭,盼與姜晚晚一敘。

  只是當姜晚晚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旁邊站一個和奶娃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少年,三人進殿在她面前站成一排時,聖元後的端莊笑容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你們……」聖元後的目光來回在姜晚晚和靈羨之間轉,最後落在靈衍臉上。

  靈衍來前已經被姜晚晚普及過親戚關係,此時矮墩墩的身子半彎下腰行禮,奶聲奶氣地喊了聲:「姨姥姥,我是我娘的兒子。」

  一聲姨姥姥,讓聖元後險些趔趄。

  她起身走向姜晚晚,欲言又止,最後化成長長嘆息:「厭厭你糊塗啊!還是雲英未嫁的女兒家,怎麼能……」

  聖元後話音一頓,壓低聲音才繼續:「就算是情不自禁了,也要注意保護自己,怎麼弄成……弄成這樣。」

  姜晚晚臉一紅,腦袋半垂下去:「是厭厭做事有欠考慮,請姨母責罰……」

  聖元後萬般無奈,已經這樣了,還責罰什麼。

  她的目光瞬時投向靈羨,半是打量半是怨責,從前倒是覺著這少年人不錯,但竟是哄得厭厭連孩子都有了,實在是個不規矩的。

  思及此,聖元後不免皺起眉頭。

  「靈公子,你就沒什麼要對本宮說的?」

  靈羨遙遙朝姜晚晚望了一眼,忽而撩開前袍,單膝跪地,音色郎朗如山間清風。

  「聖元娘娘,在下心悅姜師妹,願與她結為仙侶,共伴此生。姜師妹尊聖元娘娘如母,今日在下斗膽,向娘娘求娶姜師妹,盼一堂締約,良緣永結。」

  說罷,一卷聘禮單子隨光暈一晃出現在他手中,他雙手呈遞上舉,背直如松柏:「這是聘禮單子,請聖元娘娘過目。」

  聖元後還沒來得及興師問罪,求娶的操作就舞到臉上來了。

  她睨著那細繩扎著整齊卷好的聘禮單,漫不經心地伸手去取,抽開繩條,紙卷嘩啦地向下鋪開,順著大殿蜿蜒前滾,一直鋪到門口。

  不止是聖元後驚詫不已,連姜晚晚都驚呆了。

  姜晚晚望著那長得鋪到門口的聘禮單,微微張唇,靈羨這是準備傾家蕩產娶她嗎……

  「在下孑然一身,無父無母,畢生所有皆在禮單之上。」靈羨溫言,「她於我如珠如玉,若得幸為妻,必珍之重之,永不相負。」

  他生得俊美無儔,語氣誠懇熱烈,聖元後握著長長禮單的一段,眼中的不滿慢慢也淡下去。

  姜晚晚定定望著靈羨,耳畔都是他誠摯的話語,杏眸瀲灩,心頭波瀾動容。

  這一刻,她覺得靈羨好似在發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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