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先去那邊坐

  許念禾進書店時，收銀台後面只有江科一個人，他身上是深藍色的校服，書包還在一旁放著。也是剛放學，兩人都是高一但不同校，見她進來，江科放下手中的漫畫，繞出櫃檯，環抱著臂跟她一起去書架區。

  許念禾又是墊腳又是彎腰的，在書架幾層都找了好幾遍，還是沒能找到一本最新期的少女期刊，她蹲著，有些泄氣的抬頭看江科，「都賣完了嗎？你怎麼不說給我留一本？」

  江科斜倚著旁邊的牆面，校服袖子半挽，露出小麥色的皮膚，他小時候穿著開襠褲和許念禾一起玩兒時，兩人明明一樣白，但是後來他的膚色一直走下坡路，導致許念禾現在整整比他白出一個度。

  聞言，他長指勾著摘了有些度數高的眼睛，放鬆了眉心，「我媽說你們昨天來過了，我還以為你已經背著你媽買了一本。」

  「是打算背著我媽買來著，但是過程出了那麼一點點意外。」許念禾嘆了聲氣，那個意外太意外了，導致那本少女期刊現在跑周徐也手上拿不回來。

  

  前台有人找老闆結帳，江科放鬆環臂出了漫畫區，許念禾跟在他後面。

  「下次我媽進書我跟著一起去，我幫你問問這期有沒有剩的幾本。」

  許念禾抬頭，眼睛亮了亮，「真的？什麼時候？」

  江科結完帳，給人裝好書送出店，轉頭看她，「我媽好像說這個月暫時不進了，應該是下個月。」

  聞言，許念禾的眼神又暗淡下去，江科安慰她，「要不你去別的店轉轉？」

  「我就是轉完其他書店才來的。」許念禾垂頭喪氣，從旁邊拿了書包，推開玻璃門，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先回家了。」

  她到家時，許母剛好做完飯，許念禾心不在焉的扒拉了兩口回房間，她從書櫃裡抽了本基礎題，這些知識點她之前在暑期補習班都學完了，她起身打開面前的窗戶，樓下路燈和清冷月光同時灑進來。

  許念禾拔開筆帽開始寫題，剛寫沒幾道，眼前的試卷忽然變成了那本少女期刊，再一晃，竟然變成了周徐也的臉，她甩了甩腦袋，可停下的時候，他那張好看的臉又變清晰。

  許念禾垂著頭趴桌子上，本來昨天也沒這麼惦念那本期刊，但是今天在新學校新教室看到周徐也後，她想拿回那本期刊的願望越來越強烈，大概就是機會和希望都明晃晃的擺在眼前，所以她才一直心心念念。

  ……

  第二天，許念禾換了校服出房間，省實驗的校服是黑色白條的搭配，有種安靜沉穩的味道，她吃完早餐又回房間拿書包，這次路過廚房時沒和許母打招呼，悄悄溜到門口換好鞋，回手關住門立馬跑了。

  她到教室時，差不多已經坐好了一大半的人，剛開學的前幾天總歸是新鮮的，許念禾在座位上收拾好書包，前面女生轉過來找她說了幾句話，兩人聯絡了聯絡前後桌的戰鬥感情。

  第一節課是英語，他們班配的英語老師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很喜歡溫溫柔柔的笑著，還穿著漂亮裙子，點名到答不出來的人時也很耐心，班裡的男生都坐的直直的，聽的認真。

  第二節是地中海的課，他負責任的摸著自己的幾根頭髮講了大半節課，都把自己講紅了臉，公式計算洋洋灑灑的寫了一黑板，解完了課後題，他又往黑板上抄了一道附加的超綱題，轉身拍了拍手撐在講台桌上，「現在前後四人為小組，先討論一下這道題，十分鐘後咱們再一起解題。」

  教室里瞬間響起一陣板凳挪動的聲音，前後四個人湊到了一張桌子上，許念禾沒有同桌，而且也是唯一多出來的一排，比起別人的熱鬧，她這邊有些安靜，不過她倒是沒怎麼在意。

  她翻了頁草稿紙，抬頭看黑板，讀了兩遍題目，隨手在旁邊記下已知條件，然後開始低頭解題，她寫題時很認真，正專心致志解到一半，背著手在教室走來走去的地中海發現了落單的她。

  他從講台上下來，走走停停，時不時看兩邊兒四人小組的討論情況，最後站她座位旁邊，敲了下她的桌子，許念禾筆尖一頓，抬頭。

  地中海指著周徐也旁邊的空座位，「你先去那邊坐，跟他們一起討論。」

  許念禾低頭看了看自己快解完的答案，把草稿紙放數學課本上，又拿了根筆，然後站起身，那邊聽見了的沈亦歡很興奮，遠遠的就朝她招手，等她過來後，毫不留情把於盛懷的課本撥回去，給她在桌面留了一大半的位置。

  許念禾坐下，她重新展開剛才在算答案的那張草稿紙，沈亦歡歪頭看她的計算過程，兩人討論了幾句，交換完彼此的思路後，沈亦歡也拿筆開始在旁邊計算。

  低頭補完計算過程，順便算出結果，許念禾重新抬頭，卻是看向旁邊的兩人，正撐著腦袋打瞌睡的於盛懷收到她的目光，立馬搖頭，「這種高難度的題你們算就行了，我可不會。」

  她目光一頓，還是看了眼周徐也。

  少年正在低頭看書，但不是數學書，而是放在上面的課外書，握筆的手指修長，皮膚薄的仿佛透光，又清冷白皙，時不時在旁邊批註著什麼，側顏認真專注。

  算出結果來的沈亦歡抬頭，注意到她的視線後，手中卷著草稿紙，玩鬧的指向周徐也，「別管他，他一直不怎麼聽課。」

  十分鐘的時間差不多到，地中海重新站上講台，掃了教室一圈，挺著圓滾滾的肚子笑眯眯，「哪組算出結果了？上講台把你們的答案分享一下。」

  上講台這種光榮露臉的事情，全班當然是爭先恐後的低頭，不用說主動了，現在每個人的心裡都在祈禱千萬別抽到自己，地中海又看了全班一圈，補了句，「我提醒一下，這道題總共有三種解法，你們可以大膽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