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說謊小心閃腰

  劉志偉在台上的慷慨激昂講話繼續。

  下面某處座位的於盛懷悄悄側頭，胳膊肘撐在周徐也桌上，幸災樂禍的壓低聲音，「周小爺，這下知道你自己長得有多嚇人了吧，人家寧願單獨坐也不和你坐同桌。」

  剛剛可是全班有目共睹的，本來她坐周徐也旁邊，靠窗的單張桌子一撤，全班就是整整齊齊的四十個人，二十對同桌，但是許念禾偏偏選了那個落單的座位，人家拒絕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後桌少年的頭髮被走道窗戶射進來的陽光照的毛茸茸，眼尾微微上勾，單字疑惑仿佛是從鼻腔里發出，下一秒，他長指抓著桌沿無聲的往後猛然一仰，前面人的胳膊肘瞬間沒了支撐，身子一歪險些跌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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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徐也微微一笑，「說謊小心閃腰。」

  「……」

  於盛懷原本想揶揄他結果自己也沒撈著個好，只能憤憤的轉回了頭。

  前面人安靜後，周徐也從桌兜里掏出那本機械工程書，翻到折角的一頁，剛準備看書時悄然一頓，然後轉頭看窗邊那人，一摞高書後面，她低著的面龐被擋住，動作也不明顯，只有掃到脖頸處的馬尾能看清楚。

  事實上，一摞高書後面的許念禾此刻糾結無比，她趴在桌子上，抓著筆尖寫寫頓頓，亂畫一通，一張大大的白紙上寫著兩個反義詞，要和不要，是的，她剛才看到周徐也的第一眼是驚訝，第二眼就想起了自己沒拿到手的那本少女期刊。

  她在要這個字上圈了好多次，許念禾悶著頭想，如果她真的去跟不良少年要書的話，就算他脾氣再不好惹，也應該不至於直接在學校揍她吧。

  她正胡思亂想著，教室里的廣播突然通知高一學生在操場集合準備開新生大會，劉志偉還有半張講話草稿沒用上場，但此時也不得不騰位置，他又摸了下自己劉海禿頂的位置，背著手站教室門口開始催人下樓。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教室里全是生面孔，很多人都約著前後左右的同桌一起走，於盛懷從裡面座位跳出來，跟後面人交代了一句，「你等我一下，我先去趟廁所。」

  聞言，周徐也合書的動作一頓，重新翻開，教室里的人走差不多了，漸漸安靜，他剛抬眸就看見面前突然出現的人，站他面前的許念禾抿了抿唇，「謝謝你。」

  莫名其妙的領了一張好人卡，周徐也不解的挑眉，許念禾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好像沒有生氣，於是她繼續誇獎，「你很善良。」

  「……」

  周徐也合了書放進桌兜，輕笑，「你想說什麼？」

  許念禾眼睛一閉，臉上豁出去的模樣，吸了一口氣登時全部說完，「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就是昨天在書店給你塞書的那個人，因為當時情況很特殊，但是我很感謝你幫助我。」

  周徐也一點頭，「哦。」

  許念禾聽他收了音後再沒動靜，忍不住，「所以你現在能不能把書還給我？」

  她又立馬加了一句，「我會把書錢補給你。」

  現在教室里走的只剩他們兩人，加上窗外的微風還有和煦的陽光，氛圍意外的安詳，許念禾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漸漸升起期待。

  半分鐘後，他勾唇笑了，少年慣常的慵懶，「不能。」

  「……」

  聽見這個回答，許念禾的好奇大於鬱悶，她剛想問你打算留著少女期刊自己看嗎時，就被教室後門傳來的聲音打斷，兩人轉頭，沈亦歡捂著肚子靠門口，她嘴唇有些發白，看見教室還有女生在後，瞬間眼睛亮的仿佛看見了希望。

  她朝許念禾奔過來，俯身趴她耳邊，「同學，有姨媽巾借我一下嗎？」

  許念禾轉頭，馬尾掃過白皙的後脖頸，跟截嫩藕似的白到發亮，她瞥見沈亦歡發白的嘴唇，立馬點點頭。

  她回座位，伸手進桌兜里的書包摸了幾下，拿出一片姨媽巾後，想了想，又拿了一片暖宮貼，這兩樣東西給到沈亦歡手裡時，她感激的目光投來，然後又火急火燎的跑出教室。

  沒幾秒，教室後門又站了個人，是上完廁所的於盛懷，他站門口朝裡面的座位喊人，「周徐也，走啊去操場。」

  周徐也起身，走到教室後面時，明顯看了許念禾一眼，他嘴角掛著笑容手抄兜走了。

  許念禾心裡的鬱悶升起來，忍不住朝他背影做了個鬼臉，少女期刊都是少女話題，你不還給我莫非還想留著自己看？

  她自己腦補了一下周徐也晚上回家鑽被窩，打著手電筒的光偷看少女期刊的場面，忍不住又噗嗤笑出聲，此時沈亦歡從門口走進來，「你怎麼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許念禾不好意思的收了笑容，「胡說，我剛才哪有哭。」

  兩個女孩兒說了幾句話，然後高興的手挽手下樓去操場了。

  參加完新生大會回教室，地中海站門口喊班裡男生領新書，全班至少走了一半的人，沒一會兒，抱著書的男生們就進班了，稀稀拉拉的不成隊形，把書放講台上後，又出教室準備搬下一趟。

  沈亦歡拉著許念禾擠去講台跟班裡女生一起發書，一排一排的發，每次都是兩本，同桌兩人分，她們剛發到一半，拿校服和搬最後一批書本的男生也回來了，教室一時鬧哄哄的，講台上站著不少人。

  許念禾低頭專注的發書，發到自己座位時，歪頭從懷裡拿了一本，剛放桌子上，她視線平行的方向就看到了一套新校服，許念禾下意識伸手要接，「謝謝……」

  這兩個字的尾音還沒消散，那套校服忽然被人舉高，後面的男生露出了臉，周徐也似笑非笑的勾著唇，許念禾聲音卡在喉嚨，她抬眼望他手中舉高的東西，眉眼動了動，沒搶，但是小聲低嘀咕了一句，「沒禮貌。」

  聲音不高，正好輕飄飄的進了周徐也的耳朵，他眼裡笑意更甚，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他一點頭，「許同學，開學剛見面就問別人要東西算不算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