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溺

  林佘堅持不在這裡多待，溫魚他們當然也不好強求，只是林佘前腳剛一走，後腳顧宴就吩咐影一影二影跟上她。

  說起來這客棧也挺奇怪的，一般來講客棧到了晚上大門落鎖之後就不能再出入了，但是這裡不一樣，他這裡沒有人在前廳守著，大門也沒有關，就有一種給人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這裡是真的夜不閉戶似的，但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地方是怎麼樣的。

  

  和客棧相比，更奇怪的其實是林佘，她一個女孩子，明明剛才經歷過這麼兇險的事情怎麼就突然之間一點也不害怕了，大半夜的也敢走，就真的不怕那些人再回來抓她？

  林佘這個人的行為邏輯目前看來完全是不符合常理的。

  現在是夏天，本來天亮的就比較早，溫魚他們耽擱了那麼長時間，本來天就都快亮了，溫魚也基本上沒什麼睡意了，顧宴道：「她應當是犯了什麼罪。」

  溫魚沉吟道：「剛才來搶她的兩批人里，起碼有一邊並不是為了祭祀的，或者說祭祀的人選並不是像她說的那樣，不可能大街上隨便抓一個女子就可以，要是這樣的話，那這裡就完全沒有王法了，雖然現在看起來也不像是很有王法的樣子。」

  顧宴頷首，道：「最重要的是，她是風塵女子，自古以來，風塵女子都是不上祭台的。」

  溫魚先是微怔，隨即方反應過來——

  並不是風塵女子不上祭台，而是失貞的女子，不配上祭台。

  林佘撒這個謊，其實並不高明，但她還是這麼說了。

  平安村的事情現在還沒有搞清楚，他們現在也不能貿貿然進村，影一和影二是在天剛剛擦亮的時候回來的。

  影一拱手道：林姑娘出了客棧就往北邊去了，我們大概走了三四里，林姑娘就進了進了一個山林里。那地方應該就是平安村。」

  溫魚說：「那裡看起來怎麼樣？有特別荒涼的感覺或者說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影二說：「我跟影一在村子附近轉了一圈，其實沒看出來什麼，因為那裡看起來跟其他普通的村子也沒有什麼區別，如果要說的話，就是他們村子裡中間的位置有一個巨大的祭台，那祭台在他們村子中間的位置，附近都是人戶，我們靠近看了看，祭台表面上看起來很普通，但有一股縈繞不去的血腥味。」

  溫魚嘆了口氣，還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折在那上頭。

  幾人正在說著話，突然之間聽見一道尖叫聲，底下人尖叫著「死人了！死人了！村裡面死人了！」

  ……

  顧宴等人趕到府衙的時候，府衙門前正圍著一大群人，說起來這還是關於第一次看見這個地方這麼的有人情味兒，他們一個個的你在府衙門口，說話時義憤填庸，都說著要為死者討回公道，好像每個人都是死者的至交好友。

  溫魚在來的路上已經大概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大概就是在平安村和利州城的交界處有一條小河，平常百姓們都在小河邊上洗衣服，結果今天清晨洗衣服的人在河邊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

  由於這一次的死者是個男性，而且又比較年輕，所以一下子就在利州城這麼一個地廣人稀的地方掀起了軒然大波。

  既然死了人，還是正大光明的死在外頭，官府肯定還是要管的。

  顧宴這邊才剛到府衙，那邊劉知府其實也正打算去客棧的，見顧宴已經先一步過來了，自然是十分感激，圍觀的百姓實在是太多，場面難以控制，利州府衙的官差這時候才算是有了點作用，和京城來的官差一起維護了秩序，當然——他們的作用其實就是充場面，因為他們是完全不會認真去阻攔百姓的，就只是意思一下，真正幹活的只有大理寺的人。

  好在利州這邊的人雖然腦迴路的確是異於常人的詭異，但好歹膽子也沒大到隨便動屍體，屍體在小河灘邊上，呈俯臥位，四肢都伸展著，上半身浸在水裡，腿部在泥地上，溫魚出來自然也是帶了仵作箱子的，劉知府恭敬的走在顧宴身後。

  溫魚把屍體翻了過來，死者身形偏胖，周身未見其他外傷，沒有血跡，但是身上有一股非常重的酒氣，這麼看的話有點像是淹死。

  旁邊的人說：「不知道這死的是誰……」

  「看著挺年輕的……」

  「哎別說，這個擺弄屍體的姑娘生的怪好看的，聽說是京城來的？不愧是京城來的人，生的細皮嫩肉的。」

  「我倒覺得，配我家那個小子也挺好。」一個婦女如是道。

  然而很快就有另一個人一胳膊肘碰了她一下，「你沒看這姑娘是幹什麼的？擺弄屍體的，多晦氣！這樣的人必然是一點福氣也沒有，到時候進了你們家，吸了你們家的財運。」

  「說的也是……」

  他們在這聊著什麼溫魚是半點沒聽清，溫魚觀察了一下死者的面部，可以看見少量的白色細密泡沫從口鼻溢出，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比較短，還沒有出現屍斑，死者被水浸泡的皮膚已經開始發皺發白。

  顧宴看了一眼那邊說話的人，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影一。

  隨即才蹲下來道：「看起來像是溺死。」

  溫魚點點頭，「目前看來就是溺死，死者的口鼻有覃狀泡沫溢出，屍體皮膚發白髮皺，基本已經可以判斷出溺死了，但應該不是意外。」

  她將死者的手拿過來給顧宴看，說：「你看，死者的指甲里有泥沙，代表他死前曾經亂抓亂蹭，但是始終找不到著力點，如果是在深水中，這也許真的是意外，但是現在他的下半身都在泥地上，並不在水裡，他只要雙手一撐就能起來的，所以應該是上面有個人壓著他的頭，他是被迫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