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林佘

  周大哥……說的是周川吧。

  

  溫魚想到現在周川已經死了，並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說:「我們的確是接到了報案才來的利州，你們這裡是發生了什麼事兒？還有剛才那兩個人為什麼要把你帶走？他們要幹什麼？」

  女子顫聲道:「我……他們要把我……活祭。」

  顧宴眉心微蹙，「選人活祭，半夜也可以？」

  女子說:「啊……我……他們……他們有時候沒有理由的……我……我也不知道。」

  女子顯然對顧宴有點害怕，顧宴說話時她整個人都抖了一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顧宴有一種很奇怪的服從感。

  或許說，不是對顧宴，是對男性。

  剛才溫魚跟她說話時，她也是等緩過來再說的，但是現在顧宴問話，她是立馬就答了，哪怕是擠出來的回答，像是生怕怠慢了對方。

  這一點特別像之前那個婦人，就是哪怕她知道給予善意的人是溫魚，但是心但是動作上會下意識的服從顧宴。

  溫魚說:「沒事你別緊張，我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你認識周川是嗎？他進京城上告要做什麼？」

  女子卻又很警惕，抬眼看她，「你們沒見到他嗎？」

  溫魚如實說:「他已經死了……但是臨死之前留下了線索，我們才過來的。」

  女子怔怔的看著她，隨即兩行清淚猝不及防落了下來，她哭的可憐，但是時間很短，平靜的非常快，她說:「周大哥是怎麼死的？」

  溫魚簡略道：「被殺。他死之前一直都懷疑是有人在背後跟蹤他，我很想知道，你和周川是什麼關係？」

  女子啞聲道：「我……我叫林佘，我和柳絮是怡香院裡的姑娘，萍兒是……是平安村里，被選出來的祭品。」

  溫魚反應過來，「周川想要娶的女人是平安村的祭品，那萍兒現在在哪裡？已經獻祭了嗎？」

  林佘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不知道？」溫魚越聽越糊塗，「不是……那現在怎麼就你一個人了？柳絮呢？」

  林佘看了她一眼，說：「柳絮她……也不見了，萍兒也不見了。」

  林佘說：「平安村是利州最大的一個村子，離這裡不遠，本來我們三個都是平安村的，我們從小就在一起，後來我和柳絮被賣了，而萍兒因為命數的原因，被選做了為平安村祈福的祭品。」

  「為什麼是她？這個所謂的命數，到底有什麼根據？」溫魚問道。

  林佘不知想到了什麼，冷笑：「沒有根據，她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村子裡的所有年輕新出生的女孩子在他們看來都是預備的祭品，只要到了十六歲沒有失貞的，就會作為祭品。」

  「我和柳絮早幾年就被賣了，風塵女子不配做祭。」

  她冷聲道：平安村雖然很大，但新出生的人口卻並不多，甚至可以稱為是非常少，很多人一知道生下來的是女孩子，就偷偷淹死，因為每個姑娘一生之中必然要經過一輪祭祀考驗，就是新娘祭，新娘祭簡單來說就是在成婚之前受火刑，若能活，則平安無事到老死，並且會受到村子裡所有人的尊敬，若不能……」

  「若不能，則當然什麼都沒有了。」溫魚接話道。

  「是。」林佘晃晃悠悠站了起來，行了個禮，道：「兩位大人，剛才是我失態了，對不起。」

  溫魚看著她，她並不能算是十分漂亮，只是一張普通的臉，更何況幾乎稱得上是骨瘦如柴，溫魚說：「所以你還是沒有說，那些人抓你幹什麼？」

  林佘說：「新娘祭，他們要抓我去新娘祭。」

  溫魚眉心微蹙。

  林佘說：「新娘祭中，總會有女子死去，那麼男子就沒有妻子了……所以如果前一個姑娘死了，那麼就很快要找到下一個新娘，進行新娘祭。」

  她譏諷一笑，「平安村的男人怎麼能沒有妻子？」

  溫魚直覺她這話說的其實並不對，但是她沒有立刻提出反駁。

  溫魚說：「那今天你逃了，他們明天還會來抓你嗎？」

  林佘垂眼，說不會了，因為他們抓人是隨機的，只要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就可以作為下一個新娘祭的對象。

  溫魚知道，她又在撒謊。

  林佘接下來又說了一些關於村子的事情，大意就是這個地方對女性極其的不友好，不管是誰只要是個姑娘進去基本上就是無人生還，她最後還說雖然溫魚他們是官府的人，但是官府的人實際上也根本管不了這裡，勸他們為了自己的安全還是早些回去，並且她自己也並不願意在客棧多待，而是堅持要離開這裡。

  儘管知道她的話估計是半真半假，溫魚還是低聲道：「你要注意安全。」

  從現實角度上來講，這一次很像之前山村那一次，但也有不同的地方，這一次，表面上看起來她們是有自由的。

  但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就拿林佘來說，表面上看起來她能從平安村到利州城，也能出城，雖然是青樓女子，也並沒有被限制人生自由。

  但實際上，她是被賣到青樓里的，她的籍契全部都在老鴇的手中，出了利州城，她能去哪？從這個州出去之後，不過是十里開外便是另一個州，她一個賤藉女子，是沒有地方會收留的，而她沒有藉契，又年輕，最大的可能性是被判定為逃奴，然後從哪來的送回哪去。

  或者更慘的被下一個人莫名其妙的賣掉。

  看起來是有的選，其實前方只有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