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釣魚
2024-06-01 16:01:14
作者: 芝士可可
監牢里,連空氣都沉默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只聽李燃輕聲說:「你是誰啊……你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好不好?」
宋旗說:「我叫宋旗,你知道我的。」
李燃點了點頭,然後又反應過來他現在看不見自己,頗為倉惶的說:「是……是知道你,我爹跟我提過你,說……說小宋大夫是個好人,還說你那裡的藥最便宜……」
宋旗嗤笑了一聲。
李燃竟然有些小心翼翼,他輕聲說:「我爹平常跟你關係很好吧,你為什麼……」
然而這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他自己咽了回去,事到如今,尋求一個答案已經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了,他爹已經被害死了,而他自己,也很快就會死。
宋旗說:「那你又為什麼這麼久以來都沒發現你爹的藥有問題呢?是啊,所以你爹是被你害死的,真可憐啊。」
李燃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那你原諒我了嗎?」
他說著說著突然激動起來,「我爹的命已經抵給你了,也夠了吧?」
牆壁那邊安靜了片刻,雖然傳來宋旗的一聲輕嘆,他說:「我原諒你了。」
仿佛胸口一道大石落地,李燃幾乎是鬆了一口氣,可隨即又很快聽見宋旗充滿惡意的輕聲說:「我是騙你的。」
……
溫魚隔著帘子,看向那個躺在床上的小身影。
那是李燃的孩子。
大理寺既然已經答應了會幫李燃照顧他的孩子,那自然就要說到做到,只是令人意外的是,這孩子的情況比她們想像中的要糟糕許多。
三歲的孩子,再怎麼不濟,雖然說身高會不到一米,但是整個體型應該是正常的,可李燃的孩子,除了身高比正常的孩子矮上一截之外,體型也瘦弱不堪。
太醫挑了帘子出來,拱手道:「這孩子的確是中毒。」
溫魚和顧宴對視一眼,顧宴道:「可為什麼之前那麼多大夫都沒看出來?」
太醫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這孩子究竟是生病還是中毒,下官也是反覆確認了才能確定的,這孩子本身就體格比一般孩子孱弱一些,所以脈搏比常人微弱,若是普通的問診,只能看出營養不良,身體虧虛。」
「但下官覺得有異,便試了試其他法子,才能確定是中毒,並且下毒之後……極為陰狠,這是一種慢性毒藥,長期服用,損傷肌理,人還會慢慢變得痴傻。」
如此陰毒之法,正常人可搞不到這種毒藥。
溫魚問,「那可還有的治?」
太醫點了點頭,說:「治是能治,只是麻煩了些罷了,大約花上一個多月的時間,日日服藥、扎針,就能徹底根治了。」
溫魚心下寬慰了不少。
不管李燃曾經做了什麼,但是李老伯已經死了,幼子何其無辜。
「這毒藥的來源,您心中可有想法?」顧宴道。
太醫頓了頓,苦笑道:「還是瞞不過殿下。」
太醫說:「這藥來源於南境,很是罕見,下官從醫幾十載,能用上這藥去害人的,多是些達官貴人,平民百姓斷不可能接觸得到。」
顧宴微微頷首,「的確。還望您保守秘密。」
太醫連忙點頭,「那是自然,為人醫者,治病救人才是己任。」
這話幾乎就是明明白白的說了,不該管的事我絕不會管,不該過問的事我也絕不會問。
太醫先行離開了,並且約定每天下午過來給這孩子扎針,顧宴同意了。
溫魚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孩子,又去看顧宴,隨即道:「我對這個人大概有了一個猜測,只不過這個猜測目前還不能完全成立,但是……應該能用一個辦法,把她引出來。」
顧宴微微狹眸,淡淡道:「和我想的一樣。」
顧宴對影一道:「放出消息去,就說這孩子病入膏肓,藥石無靈,大理寺決定讓他去和自己的親生父親,再見最後一面。」
……
此時已是午夜,空氣有些沉悶。
刑部大牢附近的兩個小攤主邊收攤邊聊天,一個收拾著自己攤位上的鍋碗瓢盆,另一個懶洋洋的靠在位置上打哈欠。
一個說:「你聽說了沒有啊,聽說今天晚上,大理寺要帶親人來探望死刑犯。」
另一個嗤笑道:「都死刑犯了還有什麼可探望的?既然已經幹了那等天天理不容的事,居然還好意思讓家裡人來探望。」
那個嘆了口氣,「也不能這麼說嘛,這人不就這麼回事嘛,我還聽說啊,那個來探望的,是死刑犯的兒子,據說也是病得快死了……嘖嘖嘖,真可憐啊。」
另一人便也跟著嘆氣起來,「這麼說來,那是挺可憐的。」
「老闆,來碗面。」
兩人正聊著天呢,突然就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黑衣人,這人穿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幾乎把他整個人都裹在裡面了,啥也看不清。
兩個攤主都被嚇了一跳,那個還沒收攤的見有了生意,忙不迭招呼黑衣人坐下,開始給她做麵條,黑衣人坐在小凳上,也不多話,倒是兩個攤主又聊起來了,話里話外都是說死刑犯真可憐,自己要死了還不算,就連自己的兒子居然也要死了。
麵條端上來,黑衣人沉默著吃了面,隨即忽然輕聲說:「哪裡可憐?」
兩個攤主對視一眼,都是一愣,這居然是個姑娘家。
那姑娘站起身來,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隨即輕聲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語罷,她便離開了,攤主連忙收拾起了碗筷,可再一抬頭,那姑娘就不見了。
兩名攤主使了個眼色,隨即比劃了幾下手勢。
……
刑部大牢內。
幾名獄卒正聚在一塊,大口喝著酒,嘴裡還嚷嚷著一些醉話。
忽然之間,一個頭領模樣的人過來,呵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喝酒!待會大理寺的人就要帶人過來探視了,要是看見你們這副模樣,當心你們的腦袋!」
幾個獄卒擺擺手,「只不過是來幾個官差而已,大家都是討生活的,肯定能理解我們。」
領頭的正要說話,就見那邊一個姑娘和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那男人手裡抱著個孩子,孩子正睡著呢,那姑娘領頭倒是認識,是大理寺的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