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章 好啊
2024-06-01 15:31:17
作者: 蘭澤
寧無雙在睡夢中許是察覺到了有人在摩挲著自己的皮膚,她蹙了蹙眉,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
透過昏暗的燈光,寧無雙看著妹妹靜靜地坐在自己床前,她登時一驚,從床上坐起了身子,對著無暇喝道:「你在做什麼?」
無暇微微笑了,她的眼神透著寒意,一字字的問道:「姐姐,你又在做什麼?」
「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在發什麼神經?」寧無雙似乎有些驚魂未定,她看著眼前的妹妹,卻有些心虛的避開了她的眼睛。
無暇微微笑了,並沒有去拆穿她,只慢慢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床上,靜靜地躺了下去,很快有均勻的呼吸聲響起,看樣子是睡著了。
寧無雙的心跳的仍是快的,她向著妹妹看去,就見無暇背對著自己,她深吸了口氣,也是躺了下去。
黑暗中,無暇睜開了眼睛,她無聲的轉過頭向著寧無雙看去,眼瞳中透出幽暗的光。
這一日風和日麗,秋高氣爽,池北赫與無暇漫步在苜蓿花園中,此處是南港城中最大的一處公園,原本因著池北赫要來,公園中是要派了崗哨戒嚴的,池北赫覺得此舉太過張揚,索性換了軍裝,穿了一身常服,並戴了一頂禮帽,那帽檐極低,倒是能將眉宇都遮住,而無暇也只穿了件很樸素的長裙,她低著頭偎在池北赫身邊,兩人牽著手漫步在公園中,倒像是一對最尋常不過的戀愛中的情侶。
許副官則是帶著侍從扮做便衣,分散在兩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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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無暇都是很開心的,與池北赫這樣散著步,只讓她從心底生出一股錯覺,仿佛她與池北赫已經結婚許多許多年了,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督軍,與她一樣都是尋常的百姓,他們和其他人都一樣,享受著難得的閒暇時光。
看著無暇唇角的笑意,池北赫心裡一軟,說:「你要喜歡,咱們經常這樣出來。」
無暇的眼睛亮晶晶的,對著池北赫點了點頭。
池北赫牽著無暇,兩人走到一處石椅處坐下,無暇將身子偎在了池北赫懷裡,和他說:「督軍,我昨天想了想,我們的婚事不用那麼鋪張,哪怕只有我們兩個人也行的。」
「那怎麼行,我要用盛大的婚禮迎娶你,無暇,我不會讓你受委屈。」池北赫撫著無暇的髮絲,與她溫聲說道,她是貧民出身,若再沒有盛大的婚禮,還不知外界要將她說成什麼樣子。
無暇也是曉得池北赫的心思的,她只覺得心裡一甜,忍不住伸出胳膊環住了池北赫的腰,池北赫微微笑了,低下頭在她的額角處印上了一個親吻。
無暇享受著陽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暖意,也享受著身邊的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愛憐,很快,她的視線被一對前來賞花的老夫妻吸引了過去,他們都已是白髮蒼蒼,卻仍是手挽著手。
「督軍,你瞧。」無暇搖了搖池北赫的衣袖,向著那一對老夫妻輕輕地指了指。
「不用羨慕他們,無暇,」池北赫緊了緊無暇的身子,看著她的眼睛,與她低沉而溫和的開口:「我們也會白頭到老,我們會有第一個寶寶,第二個寶寶……我們會看著孩子們長大,當上爺爺奶奶,好嗎?」
「好啊。」無暇笑了,怎麼會不好呢。
池北赫也是笑了,十分憐惜的在她的唇瓣上印上一個親吻。
無暇閉上了眼睛,有一小顆淚從眼角落下,打在了雲鬢中,轉瞬即逝。
前家灣。
寧家的堂屋中亮著燈。
晚餐是十分豐富的,池北赫每日都會遣人送來各色蔬果菜餚,甚至還要為無暇從楚悅樓中請一個名廚過來,無暇覺得太過招眼,又怕父母會不自在,只讓池北赫收回了念頭,但每日裡的點心與各種新鮮的菜都有侍從一大早的送到寧家院子裡,有好些水果都是無暇從未見過,也是從未吃過的,與之前比起來倒真是一天一地了。
無暇下了樓,就見母親已是備好了飯菜,看見無暇,寧母對著女兒道:「無暇,快來吃飯吧。」
無暇應了一聲,在桌前坐下,一旁的寧無雙並沒有去看妹妹一眼,只抬起手,向著其中一道松鼠鱖魚伸出了筷子。
無暇拿起筷子擋住了寧無雙,她的眼瞳晶瑩,溫聲道:「魚肉容易引起過敏,姐姐,你還是多吃些水果吧,對皮膚好。」
「我愛吃什麼,不吃什麼,倒也不需要你來管。」寧無雙看了無暇一眼,她並沒有理會無暇的話,仍是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自己的碗裡。
無暇見狀只淡淡笑了笑,她靜靜的吃著碗裡的米飯,不說話了。
夜色一點點的深了。
寧家人都已是睡熟了,無暇知道這一晚他們都會睡得很沉,她在那一道松鼠鱖魚與羹湯中加了安眠藥,她先是進了父母的屋子,就見寧遠堂夫婦都在沉沉的睡著,她上前為父母掖了掖被子,為他們關好了房門,方才一步步的向著樓上走去。
寧無雙也睡得很熟,無暇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無暇想起很久前,每到寧無雙快放學的時候,自己都會在巷口眼巴巴的等著她,等著她牽著自己的手回家,她是她唯一的姐姐,她會在燈下教著她寫字,她會在晚上給自己蓋好被子,她們兩個會一起玩過家家,跳皮筋,踢毽子,小小的院子裡滿是她們姐妹兩的笑聲,無暇想起這些,眼眶就是漸漸濕了,她幾乎要去抱住寧無雙的身子,在她的懷裡痛哭一場。
可是很快,無暇又想起池北赫,想起了自己與池北赫的白頭之約,無暇慢慢擦乾了淚水,她又一次向著寧無雙看去,她想起寧無雙為她說的那一門婚事,想起鄉下那個貧苦的老鰥夫,想起她打自己的那一巴掌,想起她在護膚膏里下的那些砒霜,無暇抬起自己的手,她看著自己的手背,那一小塊的皮膚仍是潰爛著,這一切都在提醒著她,她的姐姐,要把自己置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中去……
「姐姐,你怨不得我啊。」無暇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沒有絲毫的力氣,她撫上了寧無雙的睡容,幽幽的開口:「我會給你燒很多的紙錢,我會給你做盛大的法事,我會照顧好爹娘……」
無暇說完這些,眼中驀然浮起一絲決絕之色,她拿起枕頭捂住了寧無雙的口鼻,她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幾乎不給寧無雙任何掙扎的機會,她就那樣死死的,死死的用枕頭捂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