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葬心散
2024-06-01 14:49:46
作者: 葉小晗
風雨驟交的夜晚,小小的鐵窗也能飄進幾滴的雨水,正好不偏不倚地打在齊月語的臉上。
「可惜了,這麼好的月色,說不見就不見了。」
多日已經未見過光亮的她,每天的希冀就是夜晚的月光,可是今天居然這麼的不湊巧。
更不湊巧的是,那個女人居然沒死,看來自己還是下手心軟了些。
耳朵微微一動,齊月語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怒意。
嘴角微微地向上揚,眼神之中略過一絲的嘲諷。
該來的還是得來。
腳步漸漸地停止了,那人的氣息就在離自己不遠之處。
「你來啦?」
齊月語一回頭,看到那人時還是有些吃驚的。
「怎麼?很意外嗎?」
黑暗中的人影若隱若現的,但是絲毫不影響他高大俊拔的身軀,以及在黑暗與光明交界之間完美的側臉。
就連齊月語都必須不得不讚嘆一聲,他的這幅好皮囊。只是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狠厲氣息,還是將狠狠地拒絕在遙遠之外。
「來人,帶她出來。」
那群骯髒的侍衛想按住齊月語的雙肩,一下子被她撇開,甚至狠狠地瞪著他們。與生俱來的皇族威嚴,讓他們不敢在上前。
走到牢房外的審訊室,齊月語冷冷地看著眼前坐在中間的人。
「怎麼是你來,齊寅呢?」
男人的冷笑了一聲,「他,當然是陪在那個可憐女子的身邊,他根本就不屑來看你一眼。」
齊月語的心被他這麼一說狠狠地揪了一下,甚至原本堅定的神色出現了閃爍。
「皇姐,不,齊月語,你不配讓我這麼叫你,以前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現在我終於看清楚了。」
男人拿起桌上的酒壺,慢慢地倒上了一杯。
齊月語再怎麼不清楚,也知道這酒里是什麼。
她也曾經拿著這酒,讓不知道多少齊寅的女人和下過,現在一報換一報,輪到自己了。
「齊夜翎,你說你好好的一個北狼王,做什麼齊寅的狗呢?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嗎?」
男人的手頓了一下,向齊月語拋來最為狠厲的目光。
「哦,不,我說錯了,你做的是李熙月和齊寅的狗,還不止……」
「啪」地一聲,酒杯摔碎劇烈的聲響響徹整個牢房。
侍衛們都被這樣的齊夜翎給嚇到了,但是齊月語還是一樣囂張地笑著望著他,似乎惹他生氣是件極其痛快的事。
但是齊夜翎除了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的怒色之外,居然笑出了聲。
「齊月語,你真是死到臨頭了還這般囂張,」齊夜翎漸漸地靠近了她,將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看在了眼裡,「所以這才是你比不上她的原因。」
比不上?比不上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齊月語此時瘋了一樣地往前想掐住齊夜翎,讓他閉嘴,但是立馬被身旁的侍衛給按下了。
若說她最後悔的,一定是當初讓與齊寅在一起時,還和李熙月做朋友,以至於引狼入室。
突然齊月語的腦中像是閃過什麼畫面一樣,眼睛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齊夜翎,你喜歡她,你喜歡李熙月對不對?」
像是急於求證一樣,而得到的答案是齊夜翎的失神。
難怪,難怪李熙月像是如有神助一樣,能夠得到那麼多的幫助。
甚至在齊寅的大批人馬被北川所包圍之際,齊夜翎會及時地援助。
原來,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她早就有了齊夜翎這個得力幫手幫忙,所以她才輸得一敗塗地,她才會攻打北川失敗,讓李熙月白白撿了一個便宜。
看到她的眼神,齊夜翎也明白她想到了,也不多做解釋,直接拿起酒杯走到她的面前。
「喝下它,我就放你師父一條命。」
師父!
「你把我師父怎麼了?」
齊月語沒想到師父居然落入了他們的手中,此時整個人都顫抖了。
她齊月語在這世上已經是無牽無掛了,但是唯獨疼她愛她的師父……
不可以!
「好,我喝,我自己喝。」
齊夜翎示意侍衛鬆開,齊月語緩緩地接過酒杯。
葬心散,多好的名字,將自己這顆沉甸甸的心給葬了吧。
「齊夜翎,你說你怎麼就會這樣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呢?你就不怕我的遭遇是你最後的下場?」
齊夜翎站起身子,遲疑了一步,「不會的,我要的東西我一定會得到。」
齊月語笑了一聲,她就知道齊夜翎下一步要對付的一定是齊寅,畢竟身為皇子之時她就最怕這個皇弟了。
他的心思從沒人猜得到,齊寅以為自己利用了他,或許是自己被他利用了。
「那就別放過他。」
一杯下肚,很快,齊月語就感覺自己已經體力不支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之上。
葬心散,服用後心會像絞痛一樣疼得人死去活來,最後足足疼上一時辰才死的……
但是齊月語的心已經被齊寅傷到麻木了,她已經感受不到真正的疼,而是靜靜地躺著,望著望著,像是看到她這短短的一生。
她還記得,身為大南朝公主的她,享受著萬千寵愛,但是唯獨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齊寅,這個困擾了她一生的男人,她的皇兄。
為了他能平定四方,她甘心成為那個為他披荊斬棘的女人,可是最後……..
他不愛自己。
他愛的一直是另外一個女人——李熙月。
甚至在她浴血奮戰時,他們在床笫上巫山雲雨;她身陷險境時,他們耳鬢廝磨;甚至最後,這後位,這個呆在他身邊的女人都不能是自己。
疼痛之中,齊月語仿佛聽到了你心痛的聲音:
「齊月語,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離開吧!」
這是齊寅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懷中是那個嬌柔芬芳的女人,他將厭惡嫌棄留給了自己,將笑容留給了她。
「難怪師父說,人死前會想起自己的一生,我看到了,師父……」
齊夜翎坐在那裡看著她,被她的這一句給弄清醒了。
「月兒說過,斬草必須除根,所以,你的師父也死了…….」
「啊——」
齊月語突然感受到強烈的痛苦,渾身像是痙攣一樣,眼睛死死地瞪著齊夜翎。
很快,就不再動彈了……
「葬心散,要想不痛,心就不能有恨;月兒說的不錯,這最後一句果然對你的殺傷力最大。」
「把眼睛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