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決定

  一直到許宓講完了，琳昭儀都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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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姿勢也沒變換，仿佛是一尊雕像一般，靜靜地在那裡坐著。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照在她的臉上，像是蒙上一層柔和的紗一般。

  要不是她的眼神變換了，許宓幾乎要以為自己眼前的人睡著了。

  「你沒有什麼想法嗎？」看著琳昭儀久久不動，許宓終於出聲問道。

  仿佛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她對面的琳昭儀深吸了一口氣，才終於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展露出一個模糊的笑容：「娘娘，這就夠了，」

  她的笑容變得明顯了，慢慢地，笑容如同藤蔓一般爬滿了她的臉：「嬪妾什麼也不求。有他這句尾生抱柱，嬪妾便是不做什麼，也可以安度此生了。」

  她的畢生所求，不過是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過安安穩穩的日子。若是這樣的想法不能實現，那麼，知道自己愛的人也在愛著自己，也就夠了。

  在深宮寂寥里，在無數個睡不著的夜裡，只要想起這句話，她就能得到安慰。就算此生要常伴青燈古佛，也是無憾。

  她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緩緩的站起身，朝著許宓福身下去：「嬪妾，多謝皇后娘娘！」

  這句謝意是真心實意的。她從皇后口中得知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無論如何，她都真心感激這一位肯為了自己做這麼多的皇后。

  許宓沒有動彈。她知道琳昭儀此時心中一定是思緒萬分——除了欣慰，也有對她的感激。受了琳昭儀這個禮，也是她應得的。

  她頓了頓，才開口說道：「琳昭儀請起來罷。」

  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琳昭儀這才起身，回到剛才的位置坐下。

  「你還沒有告訴本宮，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既然得了陳景風這樣的話，就說明你如果現在就去找他，他也還能接受你。那麼你到底想不想要和他在一起？如果真的能和他在一起，你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這些事情曾經是入宮之前的姚秦雲沒有想明白的事情。她渾渾噩噩地，在家人的威逼利誘下進了宮，放棄了和自己的愛人雙宿雙飛的機會。

  進了宮之後她才想明白這一切，但是為時已晚，已經成為后妃的自己沒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

  現在許宓給了她選擇，她必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己想要的那一個。

  「娘娘，嬪妾想要和他在一起。」她的聲音很堅定，「嬪妾願意放棄一切，放棄貴族小姐的身份，放棄那些並不在意我過得是否舒心的家人，放棄后妃的榮華富貴。嬪妾只求和他在一起。」

  許宓緊緊的盯著她：「你確定，不後悔？」

  琳昭儀點點頭：「嬪妾不後悔！」

  「那行。」許宓吐出一口氣，向後靠在椅背上，「本宮雖然沒有和他確定清楚，但是本宮想著，你可以先出宮。他現在還不是非常相信我，但是我覺得你出宮見到他之後，他就會願意了。」

  琳昭儀似懂非懂地頷首：「嬪妾願意一切都聽皇后娘娘的。」

  許宓笑得很是欣慰：「好，那你就聽好了。本宮會以打理秦王府為藉口，派人出宮去府里。到時候你裝扮成宮女出去就可以，這個簡單。秦王府的人都是我用慣的老人了，忠誠度可以相信的，這個你放心就是。」

  羞澀地一笑，琳昭儀顯得很是乖巧：「娘娘的安排，嬪妾自然是放心的。」

  「宮裡的事情本宮也會安排。會有太醫出來表明你是得了急病暴斃的，陛下會加封你，你的家人也不會懷疑。宮外，本宮也會帶你去見陳景風的，」

  她轉過頭去，認真地看向琳昭儀的眼睛：「但是本宮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如果陳景風和你決定不在一起——本宮也無能為力。本宮能為你安排新的身份，你若是不和他在一起，便是自己在宮外生活，也是可以的。」

  琳昭儀沒有急著說話。她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能夠決定自己後半生的生活。

  她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許宓：「皇后娘娘，嬪妾的前半生都是被別人牽著走的。」

  露出一個悲哀的笑容，她的聲音很低：「家人讓我進宮我就進宮了，家人讓我不要和他在一起我就不和他在一起了，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想要什麼。」

  許宓知道這是她憋了很久的心裡話。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聽著。

  「嬪妾……我，我這次想要為自己選擇一次。」

  她深吸了一口氣：「娘娘，我願意出宮。」

  這一次，許宓沒有問她後不後悔。她知道這是琳昭儀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選擇，她既然說出了這句話，就不會再反悔了。

  看著琳昭儀臉上明媚的笑容，她也笑了，這次是欣慰的笑：「好。」

  這是琳昭儀進宮以來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容。不再像她從前那樣冷冰冰的，這個笑容裡帶著騏驥，帶著滿足，帶著從未有過的自信。

  她好像換了個人一樣，周身的氣質都變了。從前那個冰山一般的美人已經不在，冰山消融，春日在她的身上展現出了十足十的樣子。

  迎著陽光，她輕輕揚起臉，仿佛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陽光的溫度。

  他們再沒有多說什麼，琳昭儀只是簡單地行了個禮，就離開了未央宮。

  許宓盯著她走出去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

  躡手躡腳進來的桃子看著許宓的樣子，有些好奇：「娘娘，您怎麼發起呆來了？剛才和琳昭儀聊的不夠好嗎？」

  這才反應過來的許宓搖了搖頭，輕輕笑出了聲：「不是這樣的。相反，我正是和她聊得太好了，才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已經離開了。」

  這下桃子的好奇心更重了：「娘娘和琳昭儀說什麼了？奴婢看琳昭儀的腳步好像也很是輕快呢！」

  「桃子，需要你幫忙的時候到了。」許宓看向桃子，眼中手戲謔的笑意，「琳昭儀已經同意了。咱們的計劃——可以開始準備進行了。」

  看著桃子激動的表情，她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