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還你自由

  看到自己的侍女帶著毫不知情的侍衛退下了，許宓才滿意地點點頭，轉頭對婉貴人說道：「其實，穎才人已經不在宮裡了。」

  不出所料地，婉貴人露出震驚的神色：「你說什麼？她不在宮裡了？她是皇帝的宮妃，怎麼會不在宮裡了，難道皇帝能允許她隨便出宮嗎？還是自從皇帝駕崩之後，她就出宮祈福了？」

  許宓搖搖頭：「都不是，她……唉，我和您直說了吧，她讓我放出宮啦！」

  這話她倒是真的不太好講出口，畢竟作為後宮之主，偷偷摸摸把自己父皇的嬪妃放出宮去，怎麼看都是一種大逆不道的行為。

  所以，許宓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卻是還是有些打鼓的，生怕婉貴人看輕了自己，到時候落下一個頑劣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婉貴人沉吟了一會兒：「你怎麼想起來把她放出宮的？她是先帝的后妃，你就算是皇后，做這件事也要承擔很大風險的吧？」

  她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雖然因為心裡有別人而招致了皇帝的懷疑，最後被打入冷宮，但是從小在豪門世家裡耳濡目染，對於這些事情背後隱藏的情況，還是一清二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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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本人的這句話也是一針見血，說的許宓沉默了一下。

  「風險……是有的。」許宓的聲音有些低沉，想起之前因為帶穎才人出宮而招惹來的慶妃的暗害，幾乎讓自己丟了性命，她的聲音哽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婉貴人瞅著許宓的神色，大概能猜到許宓因為穎才人的事情而經歷了一些困難，也很貼心地沒有再問下去，只是等著許宓自己說完。

  許宓頓了頓，努力消化了一下情緒，才繼續說道：「不過那些都已經是往事了，都已經過去了。穎才人現在在宮外能獲得自由，我也沒有受到什麼真的傷害，也算是值了。」

  不是不介意，而是她覺得自己有責任讓後宮眾人過得更好，無論是前朝的穎才人、婉貴人，或者是凌賦下召入宮的琳昭儀、欣美人，她都在努力保護著她們，儘管自己會受到一些傷害。

  這樣善良的許宓仿佛後宮之中的一朵高嶺之花，讓婉貴人愣住了。她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在她所在的後宮裡，許宓這樣的人是極其罕見的，因為這種善良的為別人著想的人，在那個時候的後宮是活不過多久的。先皇后對皇帝身邊任何一個有可能生育兒子的嬪妃都虎視眈眈，不像是會放著一朵小白花在後宮中的模樣。

  只是她沒想到，在她進入冷宮之後，這宮裡改換了天地，這樣傻白甜的人也能安安穩穩地當皇后了。

  她在內心裡感嘆了一番，然後對許宓說道：「穎才人能活到你當上皇后，然後在你的幫助下離開這個吃人的後宮，是她的福氣。」

  許宓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自豪地笑容：「看到她現在過得好，我也很高興呀！穎才人有一手非常好的繡活兒，離開後宮之後，在京城最好的繡坊當繡娘，自己賺的錢足夠養活自己和婢女了。」

  「你還去了解了她的近況？」婉貴人很驚訝，畢竟，對於許宓來說，她的主要任務是治理後宮。費心去找一個已經出宮的前朝嬪妃，去關心她的生活，對她又沒有什麼回報。

  看到婉貴人對穎才人出宮之後的生活很是感興趣，許宓也想刻意引導婉貴人往出宮的方向想。因此，她誇張地說道：「那是當然！她現在在宮外租了一個小院落，雖然房子不大，但是住得乾淨又清淨，平時給繡坊做做活兒，過得舒服又自在。」

  偷眼瞧著婉貴人，她繼續說道：「我也問了後宮的嬪妃們，大家都說，如果有出宮的機會，一定會好好珍惜，做很多自己以前不敢做的事情呢！」

  婉貴人看著她小心翼翼試探的樣子，不由得失笑：「你費盡心思特地跑來冷宮裡找我，又和我說了許多穎才人的事情和原本後宮的舊事，不是單純來找我聊天的吧？穎才人讓你找我做什麼來了？」

  「我就知道你心裡通透，不過，不是穎才人讓我來找你的。」許宓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是我自己要來問問你，穎才人關心你，我聽說了你過去的事情之後也很是心疼。如今，穎才人在宮外過得很好了，你……你考不考慮也出宮去？我可以還你自由。」

  她雖然是小心翼翼地徵詢婉貴人的意見，但是當她說到可以還婉貴人自由的時候，語氣是篤定的。

  雖然知道許宓可能會提出一些要求，但是當聽到眼前的人說可以放自己出宮的時候，婉貴人還是怔住了。

  從前她剛進宮的時候，皇帝還沒有想起來這個位份不高、長相也不出挑的妃子。那時候她把自己關在屋裡一遍又一遍地寫著詩，滿心想的都是如果自己能逃出後宮這個牢籠，和心上人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可是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她在冷宮裡待了這麼些年，雖然精神是正常的，但是她從前端正的容顏卻已經被日復一日的苦痛而侵蝕地不成樣子了。

  更別提宮外的心上人是不可能這麼多年都不娶親的，青梅竹馬成了皇上的妃子，難道他的家裡可以看著他一輩子不娶妻，等著一個不可能等到的人？

  這一樁樁一件件，說起來輕巧，但是對於婉貴人來說，卻是已經無法挽回的過去。

  從前出宮，還能期盼著和心上人在一起。現在再出宮，還能做什麼呢？

  婉貴人搖搖頭：「還是算了吧，我都已經是戴罪之身了，不配再出宮去過好日子了。」

  許宓有些著急：「話怎麼能這麼說呢，你進冷宮這件事也不是你的錯，是父皇要選秀女的，是你家裡人逼你入宮的。現在他們都過得好好的，你卻要在冷宮裡面待一輩子，你就沒有憤怒嗎？你就願意這樣在冷宮裡待一輩子嗎？冷宮裡的那些人，她們，她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