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道破天機

  裡面青石的地板乾淨整潔，一座古樸厚重的月老像立在上面，香台之下是行列擺放整齊的蒲團，看得出平時打掃的用心。

  二人跪坐在蒲團上，惠能坐在對面，中間是不知道哪裡搬出來的小几，小几上放著溫熱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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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能模樣俊俏，氣質溫和，很快就讓二人放下戒心。

  「要求未來？」惠能問。

  「難道是有所禁忌，不便求問？」許宓小心翼翼試探道。

  凌賦附和，也道：「若是大師不方便，我們也可問問其它的事。」

  惠能搖頭，笑道：「並非如此，只是未來之事未來，小僧也只是做個推斷的人罷了。」

  二人齊齊說道：「請大師為我們算一算。」

  便見惠能拿出一隻簽筒放在小几上，許宓向前一躬身，第一個便是她。

  大師搖搖晃晃簽筒，一支竹籤落在桌面，惠能拿起來笑道：「上上籤，劉皇叔過江招親。」

  許宓鬆口氣，是上上就還好。

  凌賦問：「大師何解？」

  惠能道：「家宅有喜事，孕婦產子。今歲可見，萬里程途在眼前。六月之後有大利。縱使眼前有小人阻隔也不懼，婚事上終究會和命定之人成婚。」

  許宓笑道：「多謝大師解惑。」

  心裡卻在盤算，命定之人是誰？小人又是誰？是皇后？

  她推搡凌賦，示意其趕緊上前讓惠能大師算一算。

  惠能微微一笑，直接開始為他搖簽筒，許久，兩支簽一前一後緊接著落下來。

  這倒是挺少見的，惠能平靜無波的想到。

  惠能拿起簽子，一會才道：「第一簽，郭巨埋兒慈黃金，中平簽；第二簽，吳春女為王后，大吉。」

  凌賦恭敬道：「請大師解惑。」

  「第一簽，前世是非疊起，時運不齊，最終見到榮華富貴，而男女婚姻之事需要等待緣分到來。第二簽，今生家宅有喜事，想要做的事就去做，不要猶豫，無論是婚姻之事還是前途之事，須知道，遲則生變。」

  不提凌賦如何想的，許宓心中已經掀起劇烈波瀾。

  就她看來，前世的凌賦正是前半生慘澹，後來推翻凌峰之後才好起來。

  今生，家宅有喜事不就是指的欣妃有孕？恰好她也在宮中，惡人的家宅有喜事相對應，看來惠能是真的有本事。

  想到這，許宓的表情就更加恭敬了。

  另一側的凌賦心思卻截然不同，他恍然發現，自己自從僅了月老廟之後，就失去了聽見別人心聲的能力，面對惠能、許宓，此刻竟然有種難得的安逸。

  杯中的茶水漸漸消減，許宓看向惠能，出聲問道：「大師，您是佛家弟子，怎麼會來月老廟呢？」

  惠能一怔，笑道：「我心向佛，無外力所縛。」

  許宓笑道：「多謝大師開導，是我狹隘了。」

  凌賦道：「大師心境開闊，世間罕有人能匹敵。」

  三人一邊品茶一邊天南海北的聊天，惠能年紀不大，但是行過許多地方，見識多，言談幽默，聊起來一時讓人忘記時間流轉。

  直到廟外傳來馬車的車軲轆聲，桃子在高喊「郡主」「五皇子」時，幾人才頓悟：已然夕陽西下了。

  惠能微笑著與二人告別，許宓剛一出去就迎來了桃子劈頭蓋臉的一頓哭訴，關於自己沒有找到郡主如何依靠自己的聰明才智來到浮雲山的故事。

  期間許宓一直感受到來自凌賦的奇怪的注視，頓時想起自己誇口說下，早就告訴了桃子他們的行蹤的事，瞬間覺得不自在起來。

  她咳嗽幾聲，示意桃子夠了，乘其不備解開馬兒，翻身上去又跑遠了。

  桃子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郡主您到底在幹嘛呀，雖然說新年新氣象，可是除夕還沒過，怎麼就徹底變了性子，都不帶我去玩了？

  聽到桃子內心的腹誹，凌賦微微一笑，回頭深深看了一眼月老廟後，竟也翻身上馬，沿著許宓的方向走了。

  「不是，倒是等等桃子呀！」

  桃子這下更愣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嘟著嘴，老老實實跟了上去。

  這時，最後一抹天光透過縫隙照亮了月老廟，天與地與山，唯一存留的光芒。

  廟前站著的惠能注視著一個方向。

  這兩個少年，一個紫氣厚重比一個紫氣厚重，只是不知哪裡來的因果，纏繞在上，導致其有些虛浮。

  如果肯精心雕琢自己，怕就是帝後之命啊。

  一個白淨書生忽然鑽出來，笑眯眯的問：「惠能怎麼了？」

  惠能道：「終於回來了？」

  書生賠笑道：「不是有急事嗎，那些個人總是處理不好。」

  夕陽落下，山上唯有一盞燈在廟前亮著。

  山下卻熱鬧非凡，今夜是除夕之夜，一年一度的團聚之日。

  人群匯集在京中的街道上，偌大的京城布滿燈籠燭火，恍若白日。

  唱戲的、聽曲兒的、吃飯的、買賣的，人人臉上都堆著笑，褶子裡是對新年的祈願和現下的滿足。

  此刻的京中和平時最不相同的地方，在於除夕特色小吃：春團。

  這可是一年只吃一次的美食。

  往那街上最熱鬧的酒店飯館看，人人手裡都拿著的金黃糰子，就是了。

  原料取自牛肉、冬季的山花、青蒿，加上別的佐料，和在麵粉里，最後放進油鍋里炸出來。不僅是材料難得，就是價格也讓人望而卻步。

  凌賦、許宓、桃子並成一排——最後桃子在山下見到了等她的二人，走在街上。

  面對具有節日氣息的美食自然不能錯過，許宓大手一揮，包下了兩盤的春團。平日裡住在宮裡，吃穿用度也沒怎麼花錢，攢下來的正好用在這些地方。

  許宓一口要下去，肉的香氣與花的香氣以一種分庭抗禮的姿態充盈口腔，外酥里嫩，好吃！

  「再來點，得給出不來的帶點回去，真的好好吃。」

  二人一合計，以自己的名義打包好點心，讓桃子先帶進宮去，給皇帝、皇后、欣妃等幾位，想來皇帝收到這些孩子氣的小玩意，心裡也會高興的吧。

  除夕之夜還很漫長，許宓凌賦漫步在街上，不知不覺中二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

  「喲，小徒弟終於下手了？」

  彌道子調侃的聲音從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