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月老廟的僧人

  時間流逝，許宓在國子監上課，一上就混過了兩三個月的時間，她同凌賦學了不少新東西：馬球、馬術、御下、算學......

  轉眼之間便是除夕了。

  宮中的熱鬧是矜持的熱鬧，比不得宮外鑼鼓喧天的天下同樂。

  宮宴開始的早，等到下午就結束的差不多了，決心過個熱鬧年的許宓又開始策劃，在晚上帶上凌賦、凌岳、陰晴、桃子，幾人一同去玩耍。

  這位賢惠的敏柔郡主性子已經完全不同於前世了。

  

  在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時間裡，她已經開始強大起來，獨斷或許是一個表現。

  事情由自己決斷安排，後面直接呼朋喚友去玩就好了，無論對方來與不來，都不會影響許宓的決定。

  凌賦向來不會缺席許宓的邀請，七皇子凌岳確是來不了，陰晴同家人回老家過年了也來不了。最終還是三人一同前去。

  宮中宴會一結束，許宓向皇帝通報自己行程後，就迫不及待騎上自己的新馬兒，利落翻身上馬，像一道閃般穿透宮牆。

  凌賦緊緊跟在身後，深棕的馬鬃毛留下一道弧線，不待人看清就消失在視線之中。

  只可惜不會騎馬的桃子可憐兮兮的坐在馬車裡，請求車馬夫儘量追上二人的步伐。

  許宓騎著馬踏過靜靜流淌在京中的河道小路，她在水裡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少女穿著貼身的、踟躅色的交領騎裝，披著一件火紅的狐狸毛的披風斗篷，青絲簡單的挽成一個髮髻，再插上幾隻珠玉點綴其上的簪子，明媚的讓人難以移開眼神。

  過了這個年，許宓就九歲了，年紀又往上長了一歲。

  按照規矩，她可以進行議親了，此後也不太能繼續住在宮裡，多半會回到定國公府，做一手遮天的姑奶奶。

  許宓眼神微微往旁一看，通行的凌賦還在專注騎馬，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般，轉過頭來看向了她。

  「怎麼了？」

  沒有顧得上回答，許宓思考著以後訂婚議親的對象，忽而覺得，要是對方是凌賦倒也不是個壞消息。

  想著想著，便發現對方已經開始莫名臉紅。

  許宓奇怪道：「別問我怎麼了，我倒是想說你怎麼了？風太大把臉吹紅了？好生奇怪。」

  「沒事，就是想起一些高興的事。」凌賦含糊其辭，想把這個話題略過去，問道：「咱們接下來去哪裡？」

  許宓果然不再關注，轉而興致勃勃拿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另一隻手勒住馬兒，讓其慢慢的前進。

  紙上畫著粗的京都京畿的地圖，有一些地方被許宓用硃筆特意標紅，報國寺、桃花街、東西市、浮雲山、明天閣等，都是有名的景點。

  「都要去一遍？」凌賦想了想時間，大概是不夠的。

  「怎麼可能。」許宓覷他一眼，笑道：「當然是從中選了，我聽他們說這些都是近些年頗具好評的地方，但是，譬如桃花街，這個天兒哪裡會有桃花呢？」

  「是，倒是我疏忽了。」

  「哼，大人不記小人過。你想去哪兒？」

  「浮雲山？」

  「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走，駕！」

  「怎麼不等桃子了嗎？」

  許宓颯爽身姿映在凌賦眼中，只聽見她清脆的笑聲，調皮的可愛：「出發前我們約好浮雲山見！」

  身後追趕的凌賦樂了，這妮子在逗自己玩呢，想著，也跟了上去。

  浮雲山滿山的楓樹，一條大道直通山頂，二人一路賽跑後終於站在了山頂。

  山頂有一座月老廟，院子裡一顆幾人環抱不住的通天大楓樹，點燃浮雲山的第一抹紅，這紅燒到了牆外，風一吹，滿山轟轟烈烈的紅楓搖曳，那耀眼灼目的紅，沿著大路，一路摧枯拉朽蔓延到山下去了。

  在山頂遠眺，龐大的京都變成小小的玩具，被一道浩浩湯湯的藍絲帶的河環繞，席捲向更遠處。

  頓時心中就升起一種豪邁之感，古人言「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的情懷，一下充盈心間。

  許宓享受這種遼闊、壯觀，一縷天光照亮她的側顏，像是下凡的仙子，她問：「凌賦，你覺得怎麼樣？我想聽實話。」

  凌賦一恍惚，深深看著這一幕。

  久久才道：「天與地自然天成，讓人不禁感慨人生浮萍，如螻蟻，但是這些我都不在乎的，我更想要和你一起體驗這一切。」

  更準確的說，我願意奉上一切給你，只要你歡喜。

  「呵呵，」許宓忍俊不禁，笑道：「你才幾歲，怎麼就一臉看破生死了？我才不要你陪，我自己就不行？」

  「那郡主殿下可以允許我陪伴在你身邊嗎？」凌賦熟練的配合道。

  許宓道：「那，本郡主只能勉勉強強帶上你啦。」

  凌賦笑道：「多謝郡主大人。」

  繃不住的許宓笑出聲來，扭頭看向凌賦眉眼彎彎。

  瞧著晴空萬里，許宓又看了看身後的月老廟，翻身下馬，二人一前一後走進月老廟。

  進入廟裡的一刻耳邊瞬間安靜下來，沒有風聲，沒有人聲，香燭氣味環繞在廟裡的每個角落。

  進後就是一扇巨大的石屏風，上面雕刻著月老廟的由來。

  繞過屏風，就是一個空曠的院子，一座鼎一棵樹組成了全部，看得出來平時香火的鼎盛，樹上掛在紅繩，和紅楓融為一體，鼎里未燃盡的香宣誓這自己的存在。

  「二位來求什麼？」

  年輕的聲音驟然響起在身後，許宓心中一驚，凌峰也皺眉，竟然沒有察覺到此人的到來。

  著牙白長衫的小僧作揖，臉上帶著溫和的、老成的笑。

  他自我介紹道：「此廟廟主有事離開，拖小僧照看一二。二位施主可喚小僧，惠能。」

  「惠能大師？」

  二人異口同聲驚呼。

  「您就是說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惠能嗎?」

  惠能笑道：「是小僧。二位施主所來何事？」

  許宓靈光一閃，伸手拉住凌賦，對惠能道：「大師能給我倆算算嗎？」

  惠能伸手，作出請的姿勢，三人一同走進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