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生辰宴（二）

  「陛下從出生到現在便是錦衣玉食，什麼金銀珠寶沒見過。」許宓悠然翹起二郎腿，「這個時候不妨從陛下的喜好下手，陛下隨著年齡的增長去流雲寺禮佛的次數可是越來越勤。」

  許宓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喝了下去，「若是他知道自己忘在宮中不知哪個角落的兒子日日夜夜都在提自己祈禱國泰民安，該是何等欣慰。」

  況且之前並未有人送過此等禮物，還是後幾年來進貢的使臣將佛像送了來，喜的皇帝大赦天下。

  許宓挑了挑眉，「這如何？」

  「我覺得可行，你覺得呢五哥？」凌岳思忖著。

  「嗯，聽她的。」

  就這樣，他們敲定下來了具體實施的計劃。

  許宓回到她的房間裡，她還是送上一世送給皇帝的百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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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數已有太多，她不想再做改動了。

  三日後，生辰宴如期舉行。

  許宓今日穿一襲粉衣，配上鵝黃色的腰帶與外披，襯得膚色更加白皙細膩。

  桃子還為許宓挑選了一隻鎏金步搖，走起路來綽約生姿。

  許宓因受皇帝格外寵愛，所以坐的位置也是和皇子們平席，見對面就是凌賦與凌岳。

  他們比鄰而坐，這個變數沒了，許宓安下心來。

  隨著鼓吹的民樂師，緩緩奏起喜慶的音樂。

  眾多使臣也依次走上前來參見皇帝，奉上賀禮。

  他們排著長長的隊，聽著禮部太監按照名單念名字上前。

  足足一個時辰，臣子們的禮才賀完

  許宓的身份特殊，因而將她放在臣子與皇子之間。

  「稟殿下，臣女獻的是臣女親手秀的百壽圖。」

  許宓將手中的百壽圖遞給旁邊傳遞物品的太監。

  皇帝摸著精美的繡工製品，「宓兒，你這繡工可快趕上你娘了啊，甚好，甚好。」

  許宓領了賞賜便回到座位，她在心裡暗暗祈禱。

  可一定要順利啊！

  接下來就是皇子們送上禮物。

  「孩兒曾路過南海時，偶然得此珊瑚，孩兒願獻南山壽,年齊大衍經綸富。」

  凌峰端著一大塊紅珊瑚，只見那珊瑚晶瑩剔透，還發著奇光，這晴天白日竟也不掩其光芒。

  「這果真是奇物，峰兒有心了。」皇帝朗朗大笑，賜下諸多恩典。

  「這是孩兒精心做了數日的木偶，找南疆國木匠學了小半年，還望父王莫要嫌棄。」

  凌宇雙手抬著那個木偶的盤子，盤中那木偶小人抱著鯉魚笑的正歡，讓人見了便欣喜。

  「宇兒刻這個累壞了吧，讓父皇看看你的手。」皇帝抬手招了凌宇過去。

  他摸了摸凌宇滿是傷痕的手，「宇兒辛苦了。」

  「賜玉如意三把。」

  「是，孩兒謝恩。」

  凌宇開心壞了，那木偶就是他讓匠人刻的。

  手上的傷痕是前些日子故意劃上去的，就怕父皇多疑的性子突然要看看。

  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場。

  「接下來是五皇子的獻禮。」照著讀禮單的太監的聲音一落，皇后便心中咯噔一下。

  他怎會在此。

  見皇帝表情並無異樣，皇后此時也不敢出言組織。

  「父皇，孩兒要獻的是京外流雲寺僧人祈福過的玉樽金剛菩薩相。」凌賦不卑不亢道。

  一聽流雲寺僧人祈福過的菩薩相，皇帝突然坐直。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許久不見，皇帝竟想不起來凌賦的名字了。

  「嗯，孩兒日夜祈禱抄了諸多經文送去流雲寺，僧人才同意為這尊菩薩相祈福。」

  是的，菩薩相本身便是工藝製品。

  但是流雲寺的地位不同，自凌王朝開始歷代皇帝都要在流雲寺修行一段時間。

  或多或少都有些想念那裡。

  也正是因為如此，流雲寺的僧人很少將祈福過的菩薩相外送。

  這孩子，怕是很用心抄了許多經文啊。

  「你過來，父皇仔細瞧瞧你。」

  凌賦走近了幾步。

  「都長這麼大了啊。這眉眼真像你娘。」

  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誰人不知五皇子的母親便是反賊李淑妃。

  許宓也暗道不好。

  「這鼻子倒是隨了朕，不錯不錯。」

  許宓鬆了一口氣，看這樣懲罰倒是不會有了。

  「賦兒，那國子監的學業可累？」

  「稟父皇，孩兒並未在國子監上學。」

  「胡鬧！」皇帝拍了拍桌子。

  「你不去讀書明理來日想幹什麼？莫非要荒廢一生？」

  「孩兒……孩兒沒機會去。」凌賦在眼眶中的淚水忍了又忍，還是滴下一滴。

  正巧只有皇帝與許宓看見了。

  這孩子怕是受盡了不少欺負，當初他母親的過錯，本就不該遷怒於他。

  皇帝心裡泛起一陣愧疚。

  「賦兒，你受苦了。」皇帝撇了一眼緊張的皇后變明白前因後果。

  「明日起你便與大家一同上學，若是功課跟不上，就去請教國子監的夫子。」

  「是！」凌賦回答的擲地有聲。

  「你先如今住在哪裡？」

  「禁宮偏殿。」

  禁宮就算了，還只是偏殿？

  皇帝又看了皇后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

  皇后無比委屈，明明他現在住在許宓那裡好吃好喝，現在居然跑到御前裝可憐。

  「既然如此，賦兒便搬出來吧。」

  「陛下，臣妾見玉碎軒便不錯，近日宮人也好好修繕過，前一陣子北國上貢的秋菊新品種還重在那邊。」皇后見凌賦搬出來的事情已成定局，不如順水推舟在皇帝面前體現自己的賢惠，而且碎玉軒與朝曦閣相距甚遠，免得他和許宓見的頻繁。

  「嗯，那不錯，賦兒可願？」

  「孩兒不願。」

  他瘋了嗎！

  許宓好像跳下去搖一搖他的腦袋，看看裡面有沒有水聲。

  「那你要如何？」皇帝聲音已然充滿了不耐煩。

  這孩子怎如此不知足。

  「碎玉軒太過華貴，北有戰事，路有餓殍，孩兒不願去。」

  皇帝沒想到凌賦會有這種想法。

  頓生感嘆連道三聲好，「我大凌有吾兒這等格局的皇子，是他的福氣啊。既然如此，賦兒想去哪兒？」

  「臥柴齋吧。」

  那是一個小院子，幾乎沒什麼華貴裝飾。

  正好在朝曦閣隔壁。

  「賦兒既有這等心，那朕便准了。」

  「孩兒謝過父皇！」凌賦有板有眼行了個標標準准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