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病院

2024-04-30 20:22:48 作者: 鳥去烏來

  獻祭的場面非常血腥,我跟小迪看得目瞪口哆,但是儀式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時,薩滿祭司的鼓聲突然急促起來,舞步也跟著產生激烈的變化,負責搬運祭品的黑衣人紛紛閃列兩旁,讓出了一條路。

  兩個枯瘦駝背且衣不遮體,手上戴著鐐銬的怪人現出身形,拽著一匹乳黃色的白馬。

  靠北,原來馬是獻祭用的!

  我怎麼沒想到呢?當年隋朝的驃騎將軍陳棱奉命討伐流求時,就有了刑馬祭海的先例。

  據說當時海上濃霧瀰漫,似雨非雨,天地一片昏暗,陳棱殺馬祭海後,不久便霧開見日,而後兵分五路攻入流求城都。

  以是殺馬祭海的舊例沿襲下來,成為能夠平息海事並帶來好運的儀式。

  

  牽馬出來的兩個怪人身體均發育的異常畸形,腿非常短,手臂卻長得離譜,被自己的弓背壓得恨不得臉都貼在了地面上!皮膚暗沉,死氣橫生,就像長年照不到陽光而產生變異的洞穴怪物!

  他們把白馬拉到祭台前,一人扶著馬頭,另一人拎著一柄巨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錘敲在馬頭中央!

  白馬一聲嘶鳴,立時顛仆在地!

  兩隻怪物一臉鬼笑,嘴角恨不得咧到腮幫子上,扶馬頭的怪物抽出一把鋸齒刀,俯下身開始割馬頭,熟練的程度絕對不是第一次割了。可憐的白馬在暈迷中只蹬了蹬腿,隨即屍首兩分。

  甲板上倘了一大片馬血,被雨水拍打得不斷迸起,童男童女此時從船頭兩側走過來,掰開兩個小人偶的嘴,摁著臉堵在正在淌血的馬脖子上,待小嬰孩飲足馬血,將其仰面捧著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投入海中,獻祭給勃興正酣的海靈。

  恰在此刻,一個巨浪涌過來,托起遊輪猛的往上一掀!甲板上的馬血摻雜著雨滴和海水,一下子濺了所有人一身!

  小迪扭身離開甲板,不願再多看殘忍的畫面,我也跟著返回了住處,一路上都沒說話,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喉嚨頂著,直到躺在床上睡去的那一刻,腦海中還不斷浮現出那匹白馬,細長如絲的鬃毛和尾巴,以及深泉一般的眼神……

  一夜酣睡。

  醒來後便是賭船行程最後的饕餮之夜!

  說也奇怪,自從昨天海祭儀式過後,海上的風停了,雨也息了,看來薩滿祭司並不是在船上混飯吃的;二齒釘耙鋤地,有兩下子。

  今天的梁老闆一反常態,一口氣兌換了500萬台幣的巨額籌碼,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走起路來呼呼帶風,看意思要動真格的了。

  在賭場大廳里,我看到胖賭友獨自一人拎著一口皮箱,去了二樓的鯨鯊會,而梁老闆則選擇了昨天那張百家樂賭檯。

  賭客們紛紛把手頭上的現金換成籌碼,各自來到屬於自己的戰場,做最後一搏。

  百家樂賭檯的後面,美女荷官依然笑臉相迎。梁老闆坐定後,竟然還跟昨天一模一樣,一萬一把、兩萬一把,我看了都替他著急。

  賭桌上並沒有熟悉的面孔,時間也過得飛快,轉眼又到了十一時,荷官換班的點。

  美女荷官向大家施了個點頭與鞠躬之間的告別禮,吟吟微笑著離開了賭檯,然而輪換上來的新荷官卻不是前兩天那個韓國的小伙子。

  「誒?」我幾乎叫出聲來,眼前這位新荷官不是梁老闆的保鏢嗎?

  靠邀,我瞬間了解了,他們要出老千!

  怪不得這兩天見不到梁老闆的保鏢呢,原來在玩抽梁換柱的把戲。不知道他們把那位韓國小伙子弄到哪兒去了,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我頓時感覺事情大條了。

  保鏢換上來之後,梁老闆一反其道,開始猛推猛打,在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裡,眼前的籌碼已然堆積得放不下了。

  小迪拉住我的衣角,暗示我後退。梁老闆似乎早已忘記我們的存在,貪婪的表情猶如一條好不容易才找到宿主的寄生蟲。

  我和小迪剛與梁老闆拉開似相識、又好像不認識的距離,忽見一隊黑衣人跟隨在項圈男左右,直衝著我們這張桌子其勢洶洶而來。

  黑衣人不容分說,上來後架起梁老闆和假扮荷官的保鏢,押著他們朝賭場正門走去。

  保鏢在中途忽然掙脫,還反抗了一下,結果被黑衣人一擁而上,又乖乖地俯首就縛。

  項圈男一邊忙活,一邊向賭客們解釋,說這兩個人破壞了賭場裡的規矩,要借一步說話,請大家不要慌張。

  我跟小迪儘量把頭壓低,不敢跟他們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換。

  我心想壞了,這裡可是公海,他們可是黑道,聽說出千是要剁手的,不會把我和小迪也當成同謀一併論罪吧?

  雖然他們現在還未發覺,但是早晚知道我們是一夥的,看樣子賭場不能呆了,房間也回不去,目前最好的辦法是跟他們打游擊,找個地方先貓起來,等明天船一靠岸再趁亂相機而動。

  正想著,二樓鯨鯊會的一個房間裡突然傳出一陣狂熱的嚷叫聲!

  一分鐘後,胖賭友洋洋得意地走了出來。

  「那胖子贏了八億!八億!八億啊!」

  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賭場!

  我跟小迪都心中有數,胖賭友一定交易了某件綠皮書上的古董文物。

  不過這些跟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們當前要做的即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粗略地商量出一個對策,我和小迪低著頭出了賭場。

  不是有句話嘛,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現在最危險的地方莫過於黑衣人附近。

  於是我倆不聲不響地跟在項圈男與黑衣人後面,意圖找尋一個絕佳的藏身之處。

  黑衣人一夥帶著梁老闆和保鏢一路來到0號房門前,在一陣飽含暗號的敲門聲過後,出來開門的居然是風塵女,沒想到她竟是船上的人。

  我和小迪自他們進入0號房那一刻起,在外面足足徘徊了將近一個小時,熟悉的環境讓我再次想起那天扮瞎子,被辱弄的糗事。

  又過了一會兒,黑衣人陸續從0號房間出來,在走廊里排成兩列。

  又幾分鐘過後,一個滿頭白髮的胖老頭出現在視野里。我眼前一亮,心想莫非這就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六指鎖疆,越界山那老鱸鰻?

  風塵女跟在後面,順手帶上了艙門,挽著胖老頭揚長而去,梁老闆和他的保鏢都沒出來,恐怕被囚禁在裡面了。

  一伙人走後,我和小迪並沒有跟上,由於沒了梁老闆他們的蹤影,我倆有點舉棋不定。

  在巾門裡,委託你的客人相當於你的衣食父母,因為你吃的就是這碗飯。

  此一時彼一時啊,剛剛在賭場裡為了不被抓到,有意跟梁老闆保持距離,現在緩過勁兒來再想想,委託你的客人出了事,你自己卻腳底抹油,要是傳出去還怎麼在巾門立足呢?以後還會有人敢委託你嗎?巾門中口碑很重要的!

  我盯著0號房的房門趑趄不前,心想進去把梁老闆弄出來?還是保自己全身而退呢?

  有了這種想法後,腦子裡居然響起了0號房敲門的節奏聲。

  看來答案已在心中,可是那串暗號我根本拿不準,是先敲三下?還是敲了四下來著?

  正犯嘀咕的時候,小迪從兜里掏出一個東西。我一看,這不是何羅棺里那枚銀底金色花邊的籌碼嗎?記得上面標註著100的字樣。

  誒?船上客房的鑰匙也是籌碼的樣式。

  我去,這不會是0號房的房門鑰匙吧?

  小迪此刻已經把籌碼靠近門鎖,只聽「嗞…嗞」了兩聲,0號房的磁卡鎖竟然亮起了綠燈!

  這種感覺令人興奮不已,我下意識地伸手扣住房門,看看四下無人,慢慢擰動門把手,緩緩把門往裡一推。房間裡此時已空無一人,我跟小迪對了個眼神,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100號房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有張麻將桌擺在中央,看來那天果真有人在打麻將。我們迅速翻遍整個房間,結果什麼都沒發現。

  我正納悶,忽見小迪走近牆角的一台冰箱。

  我也走上前去,發覺這台雙開門的冰箱比我還高,聽不到任何聲響。心說即使再先進的電器,也不可能一丁點微弱的「嗡嗡聲」都沒有吧?可是這台大冰箱卻靜得像件家具似的。

  小迪沖我一努嘴,要我把冰箱門打開。

  我猶豫了一下,怕打開後看到梁老闆和保鏢被「保鮮」在裡面的景象。

  不敢違抗小迪的旨意,我雙手握緊拉門,用力往懷裡一帶!看到冰箱裡居然藏著一扇門?

  我暗道不妙,心想這不是陰陽門嗎?

  風水上把這種並列在一起的兩道門稱為陰門和陽門,認為這種門是連接陰陽兩界的不祥之門!一扇門給人走,另一扇自然是給鬼走的。

  事到如今根本顧忌不了那麼多了,我看了一眼小迪,鑽進冰箱裡打開另一扇門,裡面昏昏暗暗的,一節向下的鐵板樓梯浮現在眼前。

  又回頭徵求了一眼小迪的意見,我輕手軟腳地踩著樓梯往下走,生怕鐵板發出「噔噔「的響聲,轉過一個彎兒後,一條長廊顯露了出來。

  長廊里亮著幾盞滯黯的頂燈,飄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兩側錯落不齊的門上,每扇都有一個邊緣沾滿污垢,只能透過中間部分望進去的巡視窗,慘慘幽幽的,像極了黑醫院裡的小病房。

  我本以為能看到牢房,豈料是病房。

  順著長廊,我們邊走邊透過巡視窗往房間裡望。雖然外表簡陋,設備倒挺齊全,幾乎堪比公立醫院的重症治療室,不過一個病人都沒有。

  小迪突然停在一間房的門前,透過模糊的巡視窗,我看到病床上好像躺著一個孩童。

  小孩露著臉,蓋著單薄的被單,旁邊吊著一瓶點滴,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似乎不太對勁。

  一陣腳步聲忽然從走廊另一端傳來!

  我一個激靈,就地拉開病房的門,和小迪躲了進去,蹲藏在病床裡面看不到的地方。

  腳步聲越走越近,我跟小迪都悶著頭不敢抬起來,祈禱那個聲音不要走進這間病房。

  過了片晌,腳步聲漸行漸遠,沒多久便聽不見了,我試探性地抬頭向巡視窗外窺望,不經意間,居然看到躺在床上的孩童,宛若是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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