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嶺北決戰(二)
2024-06-01 13:33:13
作者: 莫莫不停
「大人,如果只是火炮,應該也只能攻破外營……」
他們駐紮的營地,分了前中後三個大營,哪怕前面失守,後面也能及時撲上來補救。
然而這一次,他們徹底失算了,趙鈺不僅安排了火炮炮轟砸開他們的營地大門,還秘密安排了一支小分隊把他們的糧草給燒了。
這支能突破他們鐵騎保護圈的小隊伍,是從周新璋最得力的火器營里抽調出來的人手。
這一個後手趙鈺壓了整整三年沒有用出來,今日冒險誘敵,把克魯引出營地,為的就是萬無一失,一舉攻破。
克魯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想不到自己中計了,他現在面臨兩個選擇,一是繼續追下去,抓住趙鈺,是殺還是作為籌碼另說,二是調頭回去,挽回局面……
「大人,現在怎麼辦?」
克魯太遲疑了,他抓緊了韁繩,雙目通紅,他早該意識到的趙鈺肯以性命冒險,一定是藏了極大的後招的,可嘆他謹慎半生,卻一招行錯。
「繼續追,我要扒了他的皮!」
克魯終於下了決心,這場戰敗了就是敗了,他還有五千人在手,等殺了趙鈺,再回迤都,重整人馬,他日終有機會一雪前恥,但是趙鈺必須死!
蒙族大營被攻下的時候,勝城外的駐軍營地里,軍師杜仲來來回、回的走了許久,也不知道是在等什麼,整個人顯得格外的不安。
趙鈺定下計策的時候他沒有阻止,因為這個計策沒有漏洞,是用將士們的鮮血換來的勝利,可戰爭原本就是殘酷的,若是婦人之仁,那麼必然是會有更多的流血與犧牲。
兵行險招才有勝算,只要打敗了克魯,蒙族汗國對大周的侵掠就會在剛起頭就壓下了。
這一仗,就要結束了。
杜仲深吸一口氣,壓下去滿腹心思,就是這個時候有人撩起簾櫳入內。
「是你!」他倒吸一口氣,隨即想起什麼,整個人都激動了,「信國公,我們眼下現在正是需要你助一臂之力的時候!」
來人正是信國公齊善武,他這幾年一直駐守在塔里木,前不久得了周新璋密旨,然後星夜疾馳,秘密帶了一支鐵騎來勝城。
原是因為周新璋擔心蒙族人增援克魯,畢竟他們花了三年時間也沒能攻下勝城,加之西邊如今局勢安穩,通商的這三年一切都趨於平靜。
齊善武茶水都不及喝一口就被杜仲趕著去救援趙鈺,他有些驚住了:「趙鈺親自領隊?他是瘋了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你們怎麼敢的……」
「我等也是阻攔不住,還請信國公快去——」
「地形圖,拿來我看看!」
「來不及了,我同你一起去,為你講解地形。」杜仲就是個活地圖,這嶺北的每一處地方他都曉得。
「那我們要去哪裡救援,總要有個方向……」
齊善武一聲令下,隨著他而來的一萬人馬整齊劃一的排著隊列,先前行軍時一直是白天修整,晚上暗中趕路,為的就是不泄露行蹤,而今已經到了勝城就不再遮遮掩掩了。
「我知道去哪,陰山外五十里有個冰湖……趙鈺同我說過,若是他不能回來,就去冰湖尋他的屍身……」杜仲說這話時,幾度哽咽,以趙鈺的性子他絕不會淪為俘虜,便是力戰到底,也不會給敵人留下他的屍身,以免蒙族人用他的屍首做文章,畢竟,他可是大周皇后的親弟弟。
「兵分兩路,一支前往陰山方向,若是蒙族人得了消息增援,你們就要攔下他們,」齊善武說完,做了個手勢,整個隊伍瞬間一分為二,「剩下的跟我走,快!」
已經一夜過去了,克魯如果追著趙鈺不放,一定會在殺了他之後,從冰湖的方向跨過陰山,回迤都,希望還得及把克魯留下!
趙鈺,可千萬別死了,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戰報該怎麼寫,才能不被周新璋罵死,聽說那三歲的小公主還從未見過舅舅。
越想額上都要冒冷汗了。
天光蒙蒙亮的時候,趙鈺握著韁繩的手都在打顫,中了箭的左臂一直在流血,現在已經僵麻了,他腦袋也開始一點點發暈,腦海里開始閃過一些浮光掠影。
三年光陰過得很快,也過得很慢,勝城不打仗的時候,也有商人往來,他常常會去茶館聽書,一邊聽著南來北往的行商們聊天,他們很多人都會談到荊家,談到那個江南商會的會長荊七爺,這個人是怎麼的厲害,沒有她開通不了的商路,還把大周與漠北的通商搞得非常熱鬧,貿易往來很頻繁。
還在漠北外的牧民草原蓋起了書院,教習他們大周的文字。
趙鈺自然沒有中斷過和皇城的書信往來,也給荊七葉寫過信,雖然不多,但是從未斷過,荊七葉也會回他,只是每次都是從不同的地方送來,有時候是江南,有時候是隴川,還有一次是雲南……在趙鈺來勝城的第二年,荊七葉北上過,但是她沒有來勝城。
趙鈺與趙青檀的通信更密切些,也是在一封封的信中,知道小公主長牙了,會走路了,會說話了……
第三年,也就是今年春天的時候,趙青檀說荊七葉回了江寧,沒再跑出去了。
他知道荊七葉一直很忙,從她變遷寄信的地址就明白,她在大周的軌跡一直沒有停下來。
可這麼多來往的信件中,他們彼此從來不提何時相聚。
——將軍,你為什麼要親自領兵!讓屬下去吧。
——只有我露面了,克魯才有可能上當,此事不必再議,我的命是命,你們的也一樣,大不了馬革裹屍,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駕!」趙鈺狠命的一抽馬鞭,把速度提升到極致,他已經看見那片冰湖,不過這個季節,那片湖並沒有結冰。
「將軍,他們追上了。」
「是克魯!」
此刻趙鈺身邊只剩不到一百人了,這一夜的奔逃與抵抗,一次次的廝殺與衝出重圍,折損的人遠遠多餘活著的人,他氣喘吁吁的勒住了馬。
「將軍,我們掩護,你快走!」
副將拔出刀,策馬擋在他前頭,就這一瞬的功夫,克魯已經帶著人圍上來了,誰也跑不了了。
跑了一晚上,已經是體力的極限了,可是追了一晚上的克魯滿身血氣,一雙眼早就殺紅了。
哪怕知道沒有援兵,但是趙鈺還想為這近剩的百人拖一下時間,於是他緩緩大的撕下一片長布,在克魯的目光下綁住了自己的左臂,「克魯,你我打一場,贏了,我人頭歸你,輸了,你放我這些士兵走,我可以任憑你處置。」
克魯冷嗤一聲,嘶啞著嗓音道,「我殺你這些大周士兵,仍舊可以割了你的頭顱,掛在我們的迤都的城頭上!」
趙鈺面色一沉,其他人卻因為克魯如此折辱他們的主將,氣的紛紛抓緊了手裡的刀,恨不得馬上衝上去殺一場,這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士可殺不可辱!
「將軍,我們不走,一起殺上去吧!」
「對,殺到最後一個人也絕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