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下套
2024-06-01 13:32:03
作者: 莫莫不停
宮宴開始之後,心力交瘁的禮儀官就逃似也地走了,他怕自己再逗留下去會生出辭官不乾的想法。
而奉命接待的齊善武和魯連海只得代為接受群臣們的輪番敬酒,有資格攜家眷參宴的文武百官其實不多,相比較起來還是趙家那邊的人要多些,其次就是白前為首的江南一派。
對於周新璋這位新皇,江南一派從未真正臣服,若不是白前要出席,他們都不會來,但既然來了,大家就都意思意思地祝賀了幾句。
身為玄武帝比較要好的兄弟,齊善武和魯連海在朝中的地位不必言說,但是同時也承擔了旁人無法分擔的重任。
比如眼下,酒過三巡,就有人打著機鋒問他們新皇對江南的想法,又或是想要給齊善武和魯連海結親,被就被眾人輪番祝酒給灌得腦袋發昏,還要應對這些文臣們的試探,魯連海撐不住的『醉過去』了,齊善武也開始大舌頭講話,就聲量不小,偏就是怎麼也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見是打聽不出什麼來,就不再有人上來祝酒了,各自填飽了肚子,就等著誰起頭離席,今晚就算這樣過了。
白前見了誰都面色淡淡的,唯獨見了白桉露了笑,兩人就近坐著吃席,以往大家只知道兩人是兄弟關係,但是沒見過他們相處,哪怕或多或少聽了許多關於他們的傳言。
王漾看到白桉手一直在比劃,儼然是『講』個不停,似乎對這位兄長非常喜愛的,而白前還會趁著間隙抬箸夾些菜給對方碗裡。
這讓他不得不在心裡重新推導了一番將此人徹底招安的可能性。
王漾想的有點入神,冷不丁就對上了白前看向他的目光。
兩人只一個短暫的對視就雙雙挪開。
很快,心照不宣的江南一派的官員隨著白前的起身離席,也開始紛紛告退,只臨走都呈上了賀禮,因皇上人不在,就由牛新興代為接收,統一歸檔入庫。
白前與白桉並行往行宮門口走,兩人都只喝了幾杯酒,沒有半分醉意,不過是許久未見,心情尚好,腳步輕快。
月亮緩緩的爬上了樹梢,白前問滿心歡喜的白桉,「你也想成親嗎?」
『你呢?』白桉搖了搖頭,轉過頭對著他比劃了下。
兄弟倆年紀也都不小了,尤其是白前,他與王漾同歲,今年二十餘五。
「我聽說你在江寧書院有個交好的夫子,那人是女扮男裝混在書院裡。」白前並不答話,反而說起白桉的事情,「你若是喜歡她,我去替你提親。」
白桉立刻緊張的連連擺手拒絕,『不要,我……』
「你怕什麼?她若是不喜歡你就不會同你交好。」白前往前走,好像是打定主意要辦這事,白桉追著他,急切的想要表達,又苦於無法說話,情急在下發出了短促的『啊』聲。
白前腳步一頓,口中佯裝不高興道,「算了算了,你既如此不願意,我便不管了。」
白桉長鬆了口氣,他不願意成親,也不想耽誤好姑娘,兩人正還要說什麼,就瞧見前頭引路的侍從也停了下來,月光輝映下,從旁邊岔路上投射出來一道影子,然後才看見有人從樹影里走出來。
白前微微凝眸,剛才還在宴席上他就察覺到了王漾頻頻打量他,這會兒竟然來堵他們的路。
白桉倒是很正常的與對方打了個招呼,以為是偶遇。
這時宮宴已經散場了,出宮的大路總會有人,王漾走了近路先行抵達,然後才攔到了人,他開門見山道:「有一件事想請白公子幫忙。」
白前一伸袖,手腕翻轉間一柄摺扇出現,他展開扇子扇了扇風,「我這人性子懶怠,這般熱的天,還是想早些回去歇息。」
白桉沒忍住扯了下他的袖子,他與王漾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同朝為官,因為自己身份的特殊性,旁人都不敢與他交好,便是有心人要同他走得近也無法溝通,王漾卻能與他偶爾對上話。
是的,王漾學了手語,他是除了白前、周新璋之外,第四個能耐心聽白桉『講話』的人。
還有一個是他在江寧書院的認識的女扮男裝的夫子。
「白公子有隻鸚鵡,名喚公主鸚鵡。」
王漾走近來兩步,他只說了這兩句,白前刷的一下合上了摺扇,面色霎時陰沉起來。
「前不久大理寺拘押了一名犯人,你們也認識——」
「少廢話,究竟是什麼事?」白前冷聲打斷他。
白桉察覺到自己兄長驟然更換了個人一樣,心中隱約不安,他擔憂的看向白前。
「我們審了白石英一個多月了,始終一無所獲,直到我從她的供詞裡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王漾卻偏不肯滿足對方,而是將整件事娓娓道來。
原來兩年前白石英之所以被白前踢出白家匆匆嫁人,是因為她徹底得罪了白前,緣由是她把公主鸚鵡偷出府沒有成功被白前發現,這事兒蹊蹺的很,好端端的去動白前的愛寵,無異議找死。
白前只當對方是在白家待的不耐煩了,想被清理出戶,可旁觀者王漾從白石英供詞裡發現了這個端倪。
「我知道這件事說出來會讓人覺得荒謬,但是你們難道不想知道,一個正常人為什麼會跟一隻鸚鵡過不去?」
「看來堂堂一朝閣臣也很閒,連一隻小小的鸚鵡的事情都要管——」
「不是鸚鵡,是人。」王漾與白前當年是一起在衡山遭遇過山崩之難的,他們也親眼看過公主鸚鵡去找到了趙青檀,為他們引來救援。
事到如今,王漾也不遮掩自己的目的,他要為新朝平江南,就得想辦法拿下白前,所以在趙青檀吩咐大理寺捉拿了白石英的時候,他也在關注著,甚至還親自露面。
「你究竟想說什麼?」
白前問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含了怒氣,白桉都被嚇了一跳,在他心裡,白前性情清寡,對什麼都不在乎,唯獨自己還算能貼近他一二,旁人的死活在他眼裡就是兒戲。
可眼下王漾就說了兩句似是而非的他也聽的一頭霧水的話,白前卻慌了。
旁人察覺不出來,可白桉感覺到了身邊人的慌亂,這太不像白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