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趙箏，你救救我！

  行宮裡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外傳開，倒是那擊鼓鳴冤狀告輔國將軍拋棄骨肉的案子傳的沸沸揚揚的。

  趙青檀也知曉了，剪春還特地打聽了一番，本來是當做一樁熱鬧看看，沒想到那告人的女子，是個熟人。

  「郡主，那狀告齊將軍的女子是方弱惜。」

  趙青檀神情複雜，她想起了祖母，以及當年她千里奔喪送了一程的方家老太太……然後不可避免的嘆了口氣，「她何時來的寧州，又是怎麼會跟齊將軍產生糾葛？」

  說起這個剪春記憶就可清晰了，「四年前，在孫家渡口她死活不肯跟我們一道，說要自己去找藍耘……」

  後來就沒了音訊，在那樣的亂糟糟的情況下，放她一個走豈不是送她去死，趙青檀念及祖母與方弱惜的情分，還是央求周新璋找人護送她一程，於是周新璋就讓齊善武一人單騎快馬加鞭的送走了她。

  前後也不過數日時間，所有人都沒有去在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下落。

  「然後就是兩年前，隴川失守，她從隴城逃走，想要回淮南，向趙家軍發過求助信，卻又不巧那時候皇上失蹤，齊將軍在夔州拼死守城，她被人送往了夔州。」

  

  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外人也不得而知，而隴川失守後，藍耘被萬人唾罵……雖然趙鈺力保他一命，讓他戴罪立功奪回隴川，可是在周新璋失蹤的那幾個月他與西番軍交戰時受了重傷，後來就下落不明了。

  因為他，趙鈺也跟著背負了好些罵名，若是一開始就讓周新璋鎮守隴川，或許就沒有後來的一場兵災。

  想到這兒，趙青檀站起身來，「剪春，我們出去一趟。」

  「郡主，去哪兒？」剪春忙問道。

  「大理寺。」

  而此刻大理寺初審的卷宗已經被魯連海拿到了行宮遞給周新璋看。

  一個弱女子進衙門前說的再有理有據，天花亂墜，經過一番刑訊也會暴露，更別提她也不是能扛得住刑罰的，很快就招認了說孩子確實不是輔國將軍的。

  兩年前她正好是在夔州懷了的孩子，旁人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又不見她與哪個男人來往，只有她進城的時候齊善武給她安排的住處，離開的時候又是齊善武派了親兵護送她回淮南老家。

  可方家已經不是當年的方家了，本就因為自小寄居在京城，就與家中人關係不大親近，沒有成親卻有孩子遭人非議，她在方家根本沒有立足之地，大抵是為母則剛吧，為了孩子她忍氣吞聲的在方家待著，任憑奚落辱罵都不離開。

  直到今年開春，也不知道方家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她在夔州與齊善武有過來往，孩子可能是他的。

  方家存了攀龍附鳳的心思，當即就要送她去找齊善武，方弱惜死活不承認也不行，他們以孩子作脅，沒辦法，她就只能抱著孩子來找『爹』。

  然而如今的齊善武已經封了爵位，堂堂輔國將軍也不是誰都能見的，方家人也跟著來了寧州，滯留了大半個月後，一直見不到齊善武，輔國將軍府的人又一直說齊善武不在家，他們以為是託詞藉口，遂想出了告官的法子，逼的齊善武露面。

  整樁事看起來似乎就這麼簡單，周新璋丟開案卷，「孩子父親是誰？」

  「不知道，她不肯說。」魯連海知道不是齊善武的就半點沒有興趣了。

  周新璋眉頭動了動，「方家難道就沒個正常人？還是想訛人想瘋了……不管了，屁大點事，你讓方之問早點結案——」

  「皇上！」一跑腿太監匆匆進來，「皇上，大理寺那邊出事了。」

  周新璋連頭都沒抬，懶洋洋的問，「出什麼事了？」

  這幾個月他就沒見過寧州出什麼大事，有他在，人命案都沒有發生過。

  「是娘娘，她去了大理寺，然後聽說有刺客劫獄——」

  哐當一聲巨響，周新璋沒等他說完就疾風一樣刮出去了，那被帶動著倒地的木椅還在晃動，下一瞬魯連海也飛快的追了出去。

  傳話的太監：「……」

  他話還沒說完呢……刺客已經伏法了。

  趙府的馬車停在了大理寺門口，沿街路過的人不知道馬車裡的人不知是什麼身份,只覺得連跟隨的人都穿著不凡。

  「那是趙府的馬車。」有人認出來了，便小心繞開道兒，免得衝撞貴人，承擔不起。

  話一傳開，一時沒人上前，卻都忍不住好奇的觀望。

  很快，就看見一個衣著華貴，氣質出眾的女子在侍女們的簇擁下走下馬車，幾乎是同時，那先去門口報身份的護衛就折身回來了，也不等裡頭通稟完，就引著趙青檀往裡頭去，左右的守衛都不敢攔。

  幸而得了消息的大理寺少卿方之問跑的快，匆匆迎了出來。

  大理寺的監牢比趙青檀想像的要乾淨很多，許是這地方也是新的，不像京師的大理寺天牢積攢太多年的污垢。

  大門進來後，也是分了兩條道，左邊男囚房，右邊是女囚牢，趙青檀跟在方之問後頭走，大抵是方之問點頭哈腰的態度讓大家看出了她的身份不簡單，沿途遇上的人都謹慎而好奇的打量她。

  直到獄卒開了一層牢門，進了第二層重囚犯的區域，這裡的牢房十室九空，看來這大周朝新立沒有什麼犯大罪的，以至於方弱惜成了唯一一個重囚犯。

  雖然空氣更沉悶了，但是這一層比剛才路過的那些牢房還要乾淨。

  「您這邊請，裡頭那間牢房就是了。」方之問非常擔心趙青檀不適應這裡頭的環境，要是有個什麼頭疼腦熱，他可是擔不起，一時連說話聲都小了許多。

  並且在引路的這短暫時間內還把方弱惜的招供供詞說給趙青檀聽，話里話外都是說方弱惜的孩子不是齊善武，更不是什麼身份特殊的人，趙青檀沒聽懂他為什麼強調『身份特殊』之人。

  「她不肯說孩子的生父的身份？」趙青檀對孩子生父的身份有所猜測，這也是她來這趟的原因。

  「如何也不肯說，逼急了就要死要活……」

  方弱惜縮在牢房的最裡頭牆角，聽見了說話聲，腦袋埋在膝頭並沒有動，她不想再被刑訊了。

  「方弱惜，有人來看你了。」獄卒卻是不客氣的敲了敲牢門，然後掏出鑰匙開門。

  方弱惜這才抬頭，對上趙青檀的目光，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抖了下，然後慢慢的戰慄不止，最後像是被什麼擊中一下，突然就撲到牢門口，「趙箏，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