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飛逝

  大抵是情感與身體上得到了雙重滿足，周新璋春風得意馬蹄疾，前所未有的亢奮，點將出城，兵發隴川，可謂是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他是第二日傍晚離開的，趙青檀在高高的城樓上送他，與上一次從京師送他一樣，只是有些東西改變了，就是改變了，她也開始為他牽腸掛肚，轉輾難眠。

  之後幾日，雪茶與剪春每每看見她睡不安好，神色疲倦的模樣，都心生憐惜，最牽掛的兩個人都上了沙場，刀槍無眼，人生無常，如何能不擔心呢。

  （一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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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逢冬日，天降小雪，鳳陽這座城平日裡就極熱鬧，到處張燈結彩的，因水穿城而過，臨岸而居的住民都喜歡在水上蕩舟，路人看風景，船上人看路人，今日這場雪不僅沒攪擾了百姓們的興致，反而有許多人趁興出門，賞一賞今年的初雪。

  鳳陽府府尹領著一行人匆匆出了府衙，沒多久就特地繞了路來到了一處宅邸。

  整個鳳陽城最大的宅子就是眼前的趙府。

  本來門前不多熱鬧的趙府自一年前福佳郡主回來，就大變樣了，任何來了鳳陽的大小人物都會先給趙府遞個帖子，想要拜訪的，走門路的，單純的想要見見這傳聞中的京師一霸的，或者，就是圖她的美名而來的。

  張府尹在門房處等了一會兒才被允許入府，他半點沒有官架子，逢人就笑，遇事就哭……這位曾經是茶商，後來因為經營的好成了鳳陽城首富，在前幾年紅衫軍鬧的最凶的時候，為了護住自己的產業，花錢買了個官當，這一當就是三年。

  這會兒他極為焦灼不安的進了趙府，不多時被人引著入了一間十分敞亮的屋子，隔著巨大的山水圍屏，他隱約看見了圍屏後面有人在軟塌上坐著，又有侍女懷繞左右。

  他立馬不敢細看了，這位想來就是趙府如今的女主人，福佳郡主趙青檀了。

  「下官張風濤見過福佳郡主，郡主萬安！」張風濤恭敬的作揖見禮，聲音與前幾次來求見的小心翼翼不同。

  「張府尹，你前幾日讓人傳話，說鳳陽轄域的一個鎮上出了一批怪病的病患，如今這事怎麼樣了？」立在趙青檀身邊的雪茶代為問話。

  「下官正是為此事來的，事情已經查清了，是有人惡意製造的時疫，且這批病患還將此病傳給了其他人，如今一整個鎮子大半人都被染上了……」

  他說完就擦了擦額上的汗，在等待趙青檀開口的間隙，第二次抬頭去看，這次確實什麼也沒有看清，因為有人站在了他面前。

  「張府尹，若按你所說，那整個鳳陽都將遭受大難。」雪茶沉著臉，眉頭緊鎖，唬的張風濤打了個哆嗦，他這一年來見得最多的人就是雪茶，用盡了法子也從未得過對方一個好臉，後來打聽了才曉得，自己是沒得罪過她，但就是倒了個血霉，偏偏取了個名字，與雪茶父親的名諱一模一樣。

  他也不好為了這個去改名，只因他是家中獨子，上了族譜的名字不好改。

  「雪茶姑娘，這事千真萬確，我……我可不敢謊報啊。」

  「那你可曾接觸過患病之人？」

  「這……這絕沒有，所有去過鎮上的人都被隔離在城外，我們是靠信件往來的……」

  雪茶鬆了口氣，並不多言，當即就吩咐他出去候著，轉頭繞過圍屏，重新回到趙青檀跟前，「這事來的突然，也蹊蹺，與半月前接到的密信有相通之處……」

  半個月前，趙青檀接到一封來自江南臨安的密信，寫信的人是匿名，卻在信中提醒她注意安全，最好是不要出門。

  說來也巧，就是半個月前趙青檀斷了與隴川的聯繫，無論派了多少人去打探消息，都是有去無回，這讓她十分的不安。

  「嗯，送去塔里木的信有消息了嗎？」

  「尚沒有。」雪茶搖頭。

  不管如何，先處理眼下的事情，趙青檀想了想，當機立斷，「先封城吧。」

  「可一旦封城，我們就更得不到隴川和塔里木的消息了……」雪茶說到一半又停住了，可不封的話也不見得有消息，都過去半個月了，真的有消息早就有了。

  「我這就與張風濤說，至少封城能保住鳳陽城內的百姓平安無虞。」但是鳳陽這個地方水太多了，並不能真正的封住那些有心之人的圖謀的。

  可若是不封，很快時疫就會蔓延全城，後果更不堪設想。

  這一年，周新璋在隴川與西番軍打的十分艱辛，勝敗參半，遠比曾經他們預料的還要艱難，任何一場仗拖久了，對雙方都是一種煎熬，這個時候就到了拼家底子的時候了，西番舉十城之積糧，傾巢而出的兵力，一點點壓過了周新璋率領的淮南軍，就在趙青檀盼望著周新璋能於逆境中翻身時，隴川的消息沒了。

  「將城內所有醫館的大夫都集中起來，隨時聽出衙門吩咐，還有個各個藥鋪……」趙青檀能想到的都一一交代，有沒想到的地方，雪茶也會主動補全，兩人商議了一會兒就聽見又一陣腳步聲進門。

  「郡主，不好了……」剪春面色驚慌，「花園除草的一個下人病倒了，看症狀有點像那張府尹說的患怪病的……」

  「……」趙青檀和雪茶同時倒吸一口氣。

  不多時，趙府管家幾人也來了，自是得了消息匆忙而來的，候在外頭的張風濤聽說趙府發現了患有時疫的下人，眼前一黑，差點厥過去。

  完啦，這次徹底完了。

  一場時疫來勢洶洶，很快整個鳳陽就發現了十多個患病的人，他們身份各異，有富商，有乞丐……被臨時徵用接收感染時疫病人的醫館內一下子住滿了，而醫館周邊卻空了，所有人都聽從衙門安排，搬出居所，免得被傳染。

  趙青檀深居簡出一年多，這次卻選擇了拋頭露面，她聽著一群大夫討論時疫的方子，她同全城的藥商商議捐贈藥材之事，她出動人力財力張榜懸賞對時疫來源的知情者。